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凛冽的朔风跟疯了似的,卷起地上枯黄的野草和碎叶,打着旋儿往人衣领里钻,掠过村口那排矮趴趴的土坯墙头时,还发出“呜呜”的怪响,听得人心里发毛。1977年9月27日中秋节刚过没几天,江心沙农场所在的长江沙洲群的秋风正卯足了劲儿耍威风,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连太阳都躲得没影,空气冷得像块冰疙瘩,吸进肺里都带着刺痛。
潘瑕咬着牙,双手死死攥着沉重的板车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冻得通红的冻疮被冷风一吹,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她身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棉袄里面就只有件单薄的粗布褂子,冷风顺着缝隙往里钻,冻得她浑身打哆嗦。板车轱辘碾压在冻得硬邦邦的土路上,每往前挪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要散架似的。车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蜂窝煤黑得发亮,一块块摞得老高,看着就沉得慌,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更显得格外压人。
她停下脚步,往手心哈了口白气,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那团白气刚飘出来,就瞬间在冷空气中凝成了细小的霜花,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可潘瑕没心思顾着自己冷,心里跟揣了个热乎的红薯似的,满脑子都惦记着住在村西头小院里的王老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