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盒——被人仔细拆开、抚平,连边角都捋得整整齐齐。
一看见这烟盒,颜雨的思绪立马飘回了童年:北京的胡同里,父亲总把皱巴巴的烟盒纸收起来,说能当草稿纸用;父亲省吃俭用,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攒钱买五分钱一包的“大生产”,还老念叨“这烟便宜,抽着绵和”。
他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说的:这“大生产”烟原本叫“生产牌”,是沈阳卷烟厂出的,1948年就在关外卖得火热。建国后归了国营,先改名叫“新生产”,赶上大生产运动,又改成了响当当的“大生产”,还优化了配方、重新设计了烟标。烟标上印着工人和农民并肩向前的版画,两人眼里满是希望,那模样成了五六十年代老百姓心里共同的记忆。
这烟因为便宜又好抽,销量特别高,一度是全国热销的牌子。可后来不知道为啥,沈阳卷烟厂倒闭了,被其他公司合并,“大生产”也停了产。好多老百姓不习惯,托人从特殊渠道买,结果黑市把存货炒成了天价,大家一气之下,也就慢慢把它忘了。
颜雨盯着烟盒,心里有点发酸——要是现在能有一包“大生产”,倒能解解闷,可眼下他最想要的还是粮食。本来以为当了粮库管理员,总能撬点粮食糊口,可现在仓房空空如也,他突然想起那晚尤队长听到他要当粮库管理员时,嘴角那丝冷笑——原来坑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笑自己太过单纯。
他笑自己傻不拉几。
他笑自己瞎眼聪明。
“我真是傻!”颜雨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又气又无奈,“算了,忍了!”除了忍,他也没别的办法。
琢磨着得另找吃的,颜雨顺手把烟盒纸往桌上丢。可北墙透风,烟盒纸被风一吹,又飘到了地上。恍惚间,他看见纸背面好像又写了一些字,就是看不清楚,字都模糊成了黑圈圈。
好奇心上来了,颜雨又弯腰把烟盒纸捡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看。这才看清,背面也是几行歪扭的铅笔字:“瓦子村,东岭第三排,中间那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