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级水晶球之所以可以连到其他地方,那是因为——就像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不可能平起平坐一样,大官和小官也不可能享有同等的权限。
信息的流动,本身就是权力的象征。谁能讲话,谁能听见,谁能被连接,都是经过严格设计的。
亚马尔知道有一位幽冥灯塔的同僚在埃雷波的猪令团工作,猪令团是埃雷波负责农粮生产和分配的部门。按照时差计算,此刻那位同僚应该刚刚上班。而与猪令团在阿尔凯亚境内相对接的机构,正是富足司。
和猪令团对接的,就是阿尔凯亚的富足司。
如果他能进入富足司内部,找到那颗对接用的水晶球,就有可能通过猪令团的线路绕过帝国的通信封锁,把消息传递出去。
亚马尔没有掏出地图,也没有去看街边的指示标志。更没有去询问路人。在这种城市里,问路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危险。
这里的居民不会有“陌生”的概念,因为阿尔凯亚严格禁止民众自由迁徙。每个家庭的户籍、住址、职业都由系统控制,几乎没人会离开出生地。
因此城市里没有地图,没有路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需要陌生人辨认方向。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限定了活动范围,而没有人会在自己的家里迷路。
亚马尔只能凭着穷举法在城内乱逛。建筑风格一模一样,街道宽度一致,连房屋的窗户都保持相同的尺寸。他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直到看见了那个让他停下脚步的场景。
那是一排悬挂在空中的人头。
他的父亲的脑袋就在其中。
就像晾衣绳上挂着的衣服一样,这些头颅被金属夹具夹住,悬在城市中央大道的上方,迎风摇晃。阳光打在风干的皮肤上,反射出暗黄色的光泽。道路下的人们熙熙攘攘,丝毫不在意。
家里除了年轻女性以外的上百口人,这个晾衣架上只挂了十来个,除了老爹以外还有一个表哥,一个舅舅,一个奶奶辈的母系亲属,父亲的一个朋友,数个仆人。
其他人应该在其他城市里。
至于年轻的女性为什么没有挂在上面,懂的都懂。
这就是传首百城。阿尔凯亚用这种方式警示全国——一个家族的罪,会被公示,一切叛国与不忠都会被昭告天下。那些首级会在百个城市之间轮流展示,直到风化成灰。
亚马尔的内心稍稍有点震撼,但是也就一点而已。
他最大的生理缺陷就是没有同理心。
对养育自己的父母都无法产生感情,更别说是抽象的神皇了。
他所追求的,只是一个他认为“正确”的世界。即使这个世界没有自己,没有任何人类。即使这个正确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只是自己的直觉。
换一句话说,他的“精神境界”与神皇相同,因此才没法被神皇“说服”吧。
他看了一眼父亲的遗容,然后快速离开。
他已经能看到政府建筑物的高大壮丽且威严的石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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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非常原始的办法,给了一个职员一闷棍,把他拖拽到了小巷子里,换上了他的衣服,从魔法簿上撕了一页贴他脸上,让他能睡至少24小时。然后拿走令牌,一声不吭地通过警卫,进入富足司内。
同样没有地图和门牌,因为阿尔凯亚的官僚系统是一脉相承的,就像亚马尔继承父亲的官僚一样,从小生长在这些迷宫里,根本不会迷路。
下身拼接蜘蛛的傀儡抱着大堆文件和杂物在走廊间穿梭。亚马尔用余光扫过这些文件的封面。看看都是什么类型的。
只要出现埃雷波三个大字,那么肯定就是自己要找的。
周围的水晶魔眼还在对所有人进行监视,因此亚马尔必须要快速移动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防止被监视者看出异常。
一个小时过去,终于蹲到了,一个傀儡带着一叠印有埃雷波纹章的文件飞奔向一个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