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的第一缕晨光，是被檐下新燕的啁啾剪开的。
梅韵涵揉着眼睛推开窗时，正看见龙斯誉举着梯子，在老宅屋檐下钉新的燕巢支架。宝宝穿着缀满小太阳图案的连体衣，被吴妈抱在怀里，小手攥着片刚抽芽的梧桐叶，正咿咿呀呀地朝着燕群挥手，软乎乎的声音裹在风里，把院子里的春气都揉得更暖了些。
“慢着点，梯子不稳。”她隔着窗喊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端刚温好的牛奶。陶制的奶杯是去年他们去景德镇时一起做的，杯身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杯底还刻着“龙家小太阳”——那是龙斯誉偷偷刻的，说要让宝宝的每一口奶，都喝着“家的记号”。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龙震霆蹲在花坛边，手里捏着把小铲子，正小心翼翼地给新种的花苗培土。去年冬天说的“扩种向日葵”，开春后他真的找来了十几种品种，连罕见的重瓣黑芯葵都寻来了，此刻花坛里的幼苗刚冒尖，嫩黄的芽尖顶着晨露，像撒了一地的小星星。
“宝宝来闻闻，香不香？”龙震霆抬头看见她们，连忙放下铲子，伸手去接宝宝。小家伙一到爷爷怀里，就伸手去抓花苗，龙震霆赶紧托住她的手，声音放得比春风还轻：“这是‘月光葵’，等夏天开花了，晚上会泛银光，到时候爷爷带你在花坛边看星星。”
梅韵涵把牛奶递给龙斯誉，看着他仰头喝完，指尖还沾着点奶渍，忍不住伸手替他擦了擦。阳光刚好落在他耳后，把去年冬天新添的几根白发染成了浅金——自从宝宝学会走路后，他总陪着小家伙在院子里追蝴蝶、捡落叶，夜里还会起来冲奶粉，鬓角的疲惫藏在温柔里，倒比从前多了几分烟火气。
“对了，昨天收到个快递，是老教授寄来的。”龙斯誉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她往客厅走，“里面是清深大学的邀请函，说下个月要办‘校友艺术季’，想让我们回去做分享，还特意提了要带宝宝一起。”
拆开信封时，梅韵涵的指尖顿了顿。邀请函的封面印着清深大学的校门，旁边还画着株小小的向日葵，和当年她贴在画室墙上的那幅简笔画一模一样。里面夹着张老教授的手写便签：“当年你说想让画画‘落地’，现在你把画种进了生活，该回去给学弟学妹们看看，梦想开花的样子。”
“要不要去？”龙斯誉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如果不想太累，我们就推了，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宝宝和你。”梅韵涵摇摇头，指尖摩挲着邀请函上的向日葵：“想去。想带宝宝看看我们相遇的画室，想让她知道，爸爸妈妈当年就是在那里，一起偷偷埋下了‘未来’的种子。”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吴妈探头一看，笑着喊道：“是林舟来了！还带了个姑娘！”梅韵涵和龙斯誉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自从去年林舟在他们的撮合下，认识了老教授的学生苏晓，就总爱往老宅跑，每次来都带着苏晓做的手工饼干，说是“给宝宝的零食”，其实是想找借口多待一会儿。
“嫂子，哥！”林舟拎着个大大的蛋糕盒走进来，身后跟着的苏晓手里抱着个绘本，“这是给宝宝的‘认知绘本’，我自己画的，里面都是院子里的花和小鸟。”宝宝一看见绘本上的向日葵，就伸手去抓，苏晓连忙递过去，蹲在地上陪着她翻页，耐心得像朵温柔的棉花。
龙震霆看着眼前的场景，偷偷拉过龙斯誉，压低声音说：“我看林舟这孩子是认真的，下次找个机会，跟他聊聊终身大事，咱们家啊，就该热热闹闹的才好。”龙斯誉笑着点头，目光转向梅韵涵——她正和苏晓说着绘本里的细节，阳光落在她侧脸，把嘴角的笑意染得格外亮。
午饭时，餐桌上摆满了吴妈做的家常菜，还有苏晓带来的草莓挞。宝宝坐在儿童椅上，手里抓着块小饼干，时不时递到梅韵涵嘴边，再伸着脖子要龙斯誉喂一口，小模样逗得大家直笑。林舟看着宝宝，忽然认真地说：“哥，嫂子，等我和苏晓结婚了，也想在老宅旁边买个小院子，以后就能经常带着孩子来蹭饭，还能跟你们一起种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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