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腥臭的鲜血和油脂,他终于摸到了一个滑腻的、梨状的囊状物——熊胆!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剥离下来,也顾不上脏,赶紧塞进怀里贴肉藏着。
这可是真正的金子!
接着是熊掌。
他挥起柴刀,对着熊腕关节拼命地砍剁。
骨骼坚硬,柴刀又不给力,进展极其缓慢。
“梆!梆!梆!”的砍剁声在寂静的山林里传出老远,让他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剁下两只前掌,他已经累得几乎虚脱,手臂酸麻得抬不起来。
后掌暂时顾不上了。
然后是熊皮。
这东西也值钱,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工具进行绝对完整的剥皮。
更何况,刚才的铁砂,也早就对熊皮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坏。
他只能尽可能地保证皮子相对完整,然后把它胡乱卷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榨干了。
怀里揣着熊胆,背上背着用绳子捆好的熊掌和那卷熊皮,再次拄起那杆沉重的老炮铳。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具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熊尸,还有大片被染红的雪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但立刻被决绝取代。
肯定带不走全部的熊肉了,割下来一小部分,剩下的先用雪藏起来吧!
赶紧的!
不能留恋!
必须立刻走!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咬着牙,拖着几乎灌了铅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来时的路,朝着林场的方向,艰难地迈动了脚步。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负重的增加,体力的严重透支,还有精神放松后席卷而来的疲惫和寒冷,几乎要将他彻底击垮。
但他不敢停。
怀里的熊胆散发着微弱的温热,那是希望,是改变命运的第一块基石,支撑着他榨取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在及膝的深雪中,一步一步,踉跄前行。
身后的血腥之地,迅速被抛在黑暗中,但那浓重的危险气息,却仿佛一直追逐在他的身后。
(2)
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一座无形的山。
背后的熊掌、熊皮,怀里的熊胆,还有手里那杆老炮铳,这些“战利品”此刻都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压得他腰都直不起来,只能更深地佝偻下去,像是一个被生活压垮了脊梁的老头。
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拉扯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冰冷的空气无情地灌入,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冻结。
喉咙里干的冒火,却又不敢抓一把雪塞进嘴里——上辈子听来的经验,极度疲惫和寒冷时吃雪,只会更快地失温,死得更快。
腿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只是凭着本能和一股不肯消散的意念,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地从深厚的雪窝里拔出来,再艰难地迈出去。
脚上的破棉胶鞋早就湿透冻硬,成了两个冰坨子,每一次落地都发出“咔嚓”的轻响。
汗水早就浸透了内衣,此刻被寒风一吹,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寒刺骨,带走体内可怜的热量,让他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剧烈哆嗦,牙齿磕碰的声音密集得像是战场上催命的鼓点。
视线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就只有呼啸的风声。
整个世界仿佛都缩小了,只剩下眼前这一小片被雪地微光照亮的惨白,以及无尽的需要跋涉的雪原。
脑子昏沉沉的,几乎无法思考,只剩下一个念头——往前走,不能停,回家……
家?
哪个家?
那个刚刚把他打出来的家?
那个充满怒吼和无奈的家?
但此刻,那里却是唯一能想到的、可以提供温暖和庇护的终点。
上辈子的画面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现。
工地上,毒辣的日头晒得头皮发烫,汗水顺着脊沟往下淌,浸透了破烂的汗衫,肩膀被沉重的钢筋压得红肿破皮,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码头上,咸腥的海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