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反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欣慰、感慨、如释重负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的神情。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麻松山,又看了看赵调度,最后目光落在手里的文件上,鼻腔里发出一个重重的、悠长的:“嗯……”
就这么一声“嗯”,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李秋兰已经喜极而泣,用手抹着眼泪:“他爹……太好了……总算……”
麻小燕和麻小果也欢呼起来。
赵调度笑道:“老麻,以后可就是麻工长了!第五楞场就交给你了!可得请客啊!”
麻乐军这才像是彻底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笑容,虽然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踏实:“放心!肯定请!谢谢组织信任!谢谢赵调度跑这一趟!”
送走了赵调度,麻乐军拿着那份任命文件,在炕沿上坐了许久,一会儿看看文件,一会儿又看看儿子,最后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折好,揣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晚上睡觉前,李秋兰还在兴奋地念叨着工长的事,念叨着以后的日子。麻乐军却背对着她,像是睡着了。但麻松山起夜时,却隐约看到父母屋里,有点点火星一闪一闪,还有父亲极轻微的、压抑的咳嗽声。
他知道,父亲没睡。这个倔强了大半辈子的老工人,正在用他的方式,消化着这份迟来的、沾了儿子光的认可,心里怕是五味杂陈。
但不管怎样,麻家的天,从这一天起,是真的开始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