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格外严肃:“昨晚的事儿,都知道了。丢人!现眼!咱老麻家几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埋汰的事儿!”
他磕了磕烟袋锅,目光扫过儿子和儿媳:“山子,这事儿不怪你,但你得给俺立起来!往后,跟那个董良菲,给俺划清界限!不许她再登门,不许你再跟她有任何拉扯!听见没有?”
麻松山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坚定:“爹,你放心。我知道该咋做。”
“良红,”麻乐军又看向儿媳妇,语气缓和了些,“你是好孩子,受委屈了。这事儿,是你二姐混账,跟你,跟你们老董家都没关系。你别往心里去,往后,咱家还得你和山子撑着呢。”
董良红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看公爹,又看了看身旁紧握拳头的丈夫,眼泪又涌了上来,但她用力点了点头:“爹,我明白。”
“他娘,”麻乐最后对李秋兰说,“往后,咱家门槛得抬高了。不是啥阿猫阿狗都能进。特别是那董良菲,你再心软,也不许给她开门!”
李秋兰叹了口气:“知道了,这还用你说。”
家庭会议简短而有力,迅速统一了内部的立场和应对策略——彻底隔离董良菲。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接下来的几天,董良菲果然如麻乐军所料,并未死心,或者说,她那畸形的妄念和因被驱逐而产生的怨恨,让她变得更加偏执。
她先是试图在董良红去井边挑水的时候“偶遇”。
“良红,妹……妹子……”董良菲穿着一件旧棉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讨好的、甚至有些卑微的笑容,凑上前想帮董良红提水桶。
董良红看到她,脸色瞬间一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挑起水桶快步就走,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良红!你听二姐说,那天晚上是二姐不对,二姐喝多了,鬼迷心窍……”董良菲在后面追着解释,声音带着哭腔。
可董良红脚步更快,头也不回,径直进了自家院子,“哐当”一声关紧了院门,还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董良菲被孤零零地留在外面,看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木门,脸上的哀求渐渐变成了怨毒。她跺了跺脚,啐了一口:“呸!得意什么!不就是找了个能挣钱的汉子嘛!”
此计不成,她又把主意打到了麻松山身上。
她知道麻松山每天都会去场部或者狩猎队那边。于是,她算准了时间,在他必经的那条小路旁等着。
这天下午,麻松山正和牛飞扬、于振军商量着接下来去哪个林场清剿野兽的事儿,远远就看见了等在路边的董良菲。他脸色一沉,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哟呵,这癞皮狗又来了!”牛飞扬也看见了,撇撇嘴,一脸鄙夷。
“松山,要不咱们绕道走?”于振军推了推眼镜,建议道。
麻松山看着那个身影,眼神冰冷。他摇了摇头:“躲?为啥要躲?该躲的是她。”
他示意牛飞扬和于振军继续往前走,自己则放缓了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路边那人只是一棵无关紧要的枯树。
董良菲看到他们过来,尤其是看到麻松山,眼睛一亮,连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襟,脸上挤出她自认为最动人的笑容,迎了上来:“松山……妹夫……”
麻松山看都没看她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妹夫!我……”董良菲急了,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
跟在后面的牛飞扬眼疾手快,一步跨上前,用他魁梧的身躯隔在了两人中间,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瞪,粗声粗气地吼道:“干啥玩意儿?动手动脚的?找削啊?”
董良菲被牛飞扬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麻松山这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两道冰锥,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董良菲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一种彻底的、如同看待陌生人般的疏离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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