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看到路远,又急又气。
“少废话!现在需要我做什么?”路远挽起袖子,目光扫视着混乱的现场。他看到医护人员严重不足,防护物资匮乏(很多人只能用塑料布裹住口鼻),药品更是捉襟见肘。
“口服补液盐!优先保证孩子和老人!”路远立刻抓起一包补液盐,学着医生的样子兑水。他走到那个抽搐的小男孩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虚弱的身体,将盐水一点点喂进他干裂的嘴里。“乖,喝下去,喝了就不难受了…”他的声音从未如此轻柔。
苏晓棠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隔离区。她没有专业防护,只是戴着口罩,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但动作却异常麻利和沉稳。她正在给一个呕吐过的老人擦拭污物,没有丝毫嫌弃,眼神专注而温柔。看到路远,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晓棠?你…”路远既感动又担忧。
“师范的时候学过急救护理,这时候正好用上。”苏晓棠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孩子们暂时安顿好了,这里有更需要我的地方。”
路远没有再说什么,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在这个与死神赛跑的战场上,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
时间在紧张、疲惫和令人窒息的压抑中流逝。路远和苏晓棠成了隔离区里最忙碌的身影之一:
他们协助医护人员给病人喂药、喂水、喂流食。
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烧开水后冷却)为病人和医护人员提供尽可能清洁的饮用水。
他们一趟趟地搬运消毒剂,对污染区域进行反复喷洒。
他们安抚惊恐的病人和家属,用沙哑的嗓子一遍遍解释病情和防控知识。
他们甚至动手清理被污染的被褥和呕吐物,苏晓棠的手指被消毒水泡得发白发皱。
路远身上的白色塑料雨衣早已被汗水、消毒液和污物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闷热难当。他的嗓子因为不停地喊话和安抚而彻底嘶哑,每一次吞咽都像刀割。眼睛因为长时间缺乏睡眠和消毒剂的刺激而布满血丝,干涩疼痛。但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每一次看到病人的痛苦稍有缓解,每一次有新的药品(虽然杯水车薪)送达,都成为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动力。
第三天夜里,路远在给一个病人喂完药后,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踉跄一步,赶紧扶住旁边的柱子,才没摔倒。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感汹涌袭来,浑身肌肉酸痛得像散了架。
“路书记!”苏晓棠第一个发现他的异常,冲过来扶住他,冰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脸色骤变,“天!你在发高烧!”
路远想推开她,说“没事”,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苏晓棠不由分说,和旁边一个医生一起,几乎是半架半拖地把他弄到了隔离区边缘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
“快!给他测体温!检查症状!”苏晓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哭腔。
体温计显示:39.8°c!
症状:剧烈头痛,肌肉酸痛,乏力,恶心…虽然没有腹泻呕吐,但在霍乱疫区出现高烧,这本身就极度危险!
“可能是过度劳累加上感染了其他病菌,也可能是…霍乱的不典型症状初期!”刘院长的脸色极其难看,“必须立刻隔离观察!快!把他抬到单独的观察棚!”
“不行!”路远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嘶哑微弱,“我…我不能离开…这里需要人…”
“这里更需要你活着!”苏晓棠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路远滚烫的手背上,“你看看你自己!你要是倒下了,这里怎么办?!全镇怎么办?!你这个傻子!连件像样的防护服都舍不得穿新的!”她指的是路远身上那件早就破烂不堪的塑料雨衣,而镇上仅有的几套稍好的防护服,他都让给了更前线的医护人员。
看着苏晓棠满脸的泪水和眼中深切的恐惧与心疼,路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无力再挣扎,任由他们将自己抬进了一个狭小、但相对干净的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