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子剑擦过红衣女子的左肩,女子一声惨叫,身形踉跄间,手中弯刀从杨天后胸陡然拐弯,径直砍向身旁正偷袭他的一名侍卫。
而那柄雪一子剑,则“钉”地插进旁边廊柱。
杨天瞬即转身回望,身体猛地一震,脱口惊呼:“织雪,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说罢便要扑上前去拉她的手。
完颜织雪粲然一笑,一手紧紧捂着流血的肩膀,一手指向被自己砍翻在地的侍卫,抬眼望向杨天时,眼里满是关切:“你没事吧?”
而她肩胛渗出的血,早已将红衣染成了黑紫色,却浑不在意。
杨天心头一热,满肚子疑问正要出口,潘婷却已飞身而来,口中大喊:“小心!她要杀你!”
见潘婷袭来,完颜织雪瞬间变了脸色,身子连连后退,眼里满是惊慌:“你还是不肯放过我,要杀我灭口吗?”
听闻这话,杨天登时一惊,如果织雪所言为真,那么就是潘婷一直在骗自己!
话都没问清楚,他岂能让潘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手中长枪猛地斜上一扬,重重拍去,枪头正中潘婷胸膛。
潘婷向后横飞出数丈,跌落在地,所幸杨天留了力道,并未伤她根本。
“你傻啊!”潘婷倒地后,歇斯底里地嘶吼,“她几句话就把你糊弄了?她本是要杀你的!”
杨天冷冷瞥她一眼,语气里满是冰碴:“我只看到你要杀她,而且,到底是你在骗我,还是她在骗我!”
“你真是个傻蛋,如果汴河那夜是我在骗你,她早就该沉入汴河喂了鱼虾,而不是一个大活人在这跟你假惺惺!”
潘婷话音一落,杨天久久没有说话,似是在沉思,完颜织雪见状不妙,用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对潘婷喊道:“你为了八龙伏金枪,不择手段,眼见我撞破你的阴谋,你就要杀人灭口!”
潘婷强撑着身子坐起,声音里带着哭腔对杨天说道:“你不要听她胡搅蛮缠,你想想我的话,如果是我觊觎霹雳神金枪,她早就是一个死人了,而她现在活的好好的,说明觊觎金枪的是她,是我撞破了她的阴谋,她才逃走的,她才能活的好好的,她……”
杨天余光一瞥,大庆殿内暗藏的金兵甲士正蠢蠢欲动,他突然暴喝一声“够了!”
打断了潘婷的话,连看都没看她,只喃喃道:“你真的是在杀人灭口?”
潘婷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前把这个糊涂蛋打醒,他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个女人骗,却不肯信自己!“杀人灭口?好,好得很!”
她红着眼圈,懒得再解释,踉跄着起身,将廊柱上的雪一子剑拔了出来,径直走到杨天面前,把剑横在他胸前,嘴唇哆嗦着轻声说:“你不信我,就杀了我。”
不等杨天开口,完颜织雪已柔声劝道:“杨天,别为难她了,让她走吧。”
“贼喊捉贼!这话该我说才对!”潘婷猛地转身怒斥完颜织雪,“我怎么就没早发现,你竟如此狠毒!跟所有金狗一样,阴狠毒辣!”
完颜织雪立刻闭了嘴,只睁着双泛红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杨天。
杨天迎上潘婷的目光,脸上不见半分波澜,连声音都裹着一层寒意:“你走吧。”
唯有手中那柄霹雳神金枪,被他攥得指节泛白,枪身似都在无声震颤。
潘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三个字像冰锥般扎进她的心里,她嘴唇哆嗦着,向前迈了一步,发红的眼眶死死盯着杨天:“那日白云涧下的山盟海誓,算什么?”
“算我识人不明。”杨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此刻他心中的天平好像完全倒向了完颜织雪。
潘婷惨然一笑,去年汴河前,她曾低头求过一次,这一次,她不想再让自己如此卑微,她转身缓缓隐进黑暗里,只有那句“识人不明,呵呵,识人不明……”的喃喃自语,久久回荡在夜色中。
见潘婷离开,杨天没有惋惜,没有愤恨,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