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擦地,反了你了!”
秦明序挨了一脚,没反应,他正好面对着客厅的窗户,那里透着淡淡的月光,被他深黑色的瞳孔吸收,眼廓边缘锐利,反射出一股幽幽的光。
刘永刚被他狼崽子一样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但多年来这个家里在他面前以亲爹自居的尊严不允许他露一点怯。
他气得发抖,颤颤巍巍扶着沙发背站起来,一脚踩进呕吐物里,趿拉着不明糊状固体朝秦明序走近,直到距离合适,他勃然大怒着,朝面前这个比他高了二十公分的桀骜少年拳打脚踢,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一边打一边不干不净的骂粗。
秦明序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已经初具骨骼感的面孔扭曲一瞬,无征兆的,突然伸手卡住了刘永刚的脖子。
“嘭——”
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经久失修的沙发木从中间折断,两个人扭打着摔到了地上。
完全是单方面碾压。刘永刚养大的狼崽子正是血气方刚、身强力壮的时候,他还没到人生中最辉煌、最如日中天的年纪,力气已经多到过剩,此刻额头上的青筋几乎全部爆了出来,脸色因为用力而涨红,铁一样的臂肘死死卡住刘永刚脆弱的颈动脉。
刘永刚颈部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他面色紫红,嘴里仍在骂:“……妈比……死……”
秦明序龇开牙齿,刘永刚的绝望挣扎令他开始兴奋,他让声音陷进刘永刚此刻已经开始缺氧的大脑里。
他说:“爸。”
他说:“帮你还赌债,帮刘鸿找关系上学,我这个儿子够尽心的了。本来我以为,十几年挨的打就已经够抵账了,走之前还是觉得,难解恨啊。”
“这是我还给你的。从今往后,我就是秦家人了。”秦明序话音刚落,手臂一松,刘永刚全身僵硬,面色紫红,完全是一具随便谁来都能看出是窒 息而死的尸体。
秦明序悠悠站起身来,鞋踩着刘永刚的身体,往前踢,往后趟,用他身上沾满酒气的衣服把地上的呕吐物给擦干净了。
秦明序站在原地,直到地面上那坨死物猛然发出剧烈的喘咳,刘永刚一边咳一边干呕,已经老到开始萎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趴在地上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呕出来。
他捏了捏眉心,没再看地上一眼,走向了自己的屋子,一间小小的、阴湿的、没有窗户的储藏室,墙壁脏污底部发绿,有一股霉湿气。里面只有一张长不足一米八的单人床,和布满刻刀痕的桌板,是原来他架在腿上写作业的。
秦明序站在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转身又走向刘鸿的房间。
他忘了,他的东西都在刘鸿那里。因为房子里唯一一个书架在刘鸿房间。那上面摆满了刘鸿带秦明序见的“世面”。
小时候为了好玩偷来的贵价东西都被卖掉了,蒙满灰尘的书架上只有一层偷来时就缺胳膊少腿的玩具。秦明序哪个都没看,伸手拿下一个金属的甲壳虫汽车,巴掌大,他已经能完全攥进手心。
那是素未谋面的妈妈留给他的,他小时候唯一一样完好的玩具。
秦明序走到客厅,趁着透进来的月色低睨地上那坨喘着粗气的烂泥。
刘鸿告诉他,刘永刚已经晚期,没几天活头了。秦明序怕自己再不回来,他就真这么消停的死了。
秦明序蹲下来,对他说:“爸,人往高处走,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对吧。”
不知道是不是声带被卡坏了,刘永刚睁着快裂开的眼睛,死死瞪着秦明序,但却说不出话。
他继续说:“为什么要去找秦家人呢,我也可以帮你还赌债啊,现在好了,我走了,刘鸿也不回来了,你能依靠谁呢。你只能死了。”
“等你缓过来,就别活了。这样我和你亲儿子心里都舒坦,也能给你下辈子积点德。”
“秦……少x……”刘永刚突然发出几声溃烂的音节,沾满呕吐物的手骨节曲着想去抓秦明序的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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