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废弃的商场底下,有一个暂存体外受精机和胚胎培养箱的赃处。
戚礼掀开厚重的塑料膜清点了数目,受精机两台,培养箱六个,她蹲在地上扫描底部的型号条码,看不懂全术语的详情页就一一保存下来。她搜索了该型号的价格,直觉这些比金子还贵的仪器总有一天会被启用。
戚礼因为识人不清的创伤稍微回温了一点,她隐隐觉得这件事的掌控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这代表着,她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躁动的劣根性比正义感先行一步,后来在和戚磊促膝长谈的夜里,她并没有坦白这件事。第一次和警察报警的时候,她借了路人的手机,并且,利用刑事诉讼法111条,以担忧打击报复的理由,合法隐瞒了自己报警人的信息。
瞒到现在还不说的原因,是她觉得姜苗承受的还不够。
戚礼以为,反正姜苗是个普世价值观下的坏人,所以她作为普世价值观下的好人、乖女孩,就算整了她几次,也是师出有名。反正姜苗是要进监狱的,在这之前让她满足一下报复心怎么了。她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能做什么?
唯一一条监控底片在姜苗手上,她一定比戚礼还担心泄露,会把她保护得很好。
就这样,她还是那个一切尽在掌握的戚礼,这很令人愉悦。
戚礼在距离十分钟交卷的时候写完了作文格里最后一个句号,圆圆满满地搁笔。她抬起头,对讲台前和蔼的监考老师,很乖地笑了一下。
就这样,高二第一学年期末考的第一日,结束。
*
落日一轮低悬,完全不刺眼的柔和光线快要尽落西山。
包厢里,秦明序姿态优雅地品着红酒,戚礼在对面翻看着他的草稿纸。半晌一脸堵心地抬头,“你说你作文没写完?”
秦明序头一点:“嗯哼。”
戚礼气结,随手卷了一团纸掷过去,狠狠扔到他肩膀上,“我让你看了那么多素材,古今中外哪个名人没有风骨,挑几个中国人写就这么难?”凑字数也不至于没写完吧。
秦明序给她扔回去,拿出投三分时的准度,轻飘飘砸在她头上,“我哪有那个笔速。”
戚礼直接气笑了,头顶一根碎发隐隐直立起来。
秦明序勾着嘴角,看她在对面努力给自己算得分点又无从下手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语文的草稿纸没多少可筛选的内容,戚礼扫了几眼无力地撑头在桌上,连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都有些闻之无味。
她错了,她哪是尽在掌控,她人生中最大一个bug就在对面坐着。
秦明序忍不住离她近一点,手臂环住她柔软的腰,兜进怀里,“行了,吃不吃饭了?”
戚礼抬头,眼神微妙道:“也是,你肯定是没有好好看我给你的笔记。”
秦明序顿觉冤枉:“我怎么没好好看了,你给我的资料都在酒店放着,我前两天都看了。”
她没说话,目光淡下来,推开他,“别撒谎。”
秦明序喉结微动,不知她怎么看出来的,颇为心虚。他对那些咬文嚼字的文言文实在接受无能,每次都是刚看就困了。她给的文科复习资料第一篇是《离骚》,他背得像abandon一样熟。但abandon后面是什么,他根本一片空白。
戚礼情绪没刚才那么up了,推他的大腿,说:“你坐回去,吃饭吧。”
秦明序被她推得站起来,无措了两秒,有点委屈烦躁地坐回对面去了。他拿起刀叉,使劲划着五分熟的牛排,快戳烂了。他瞪着她说:“戚礼,不至于吧,我下次考及格不就行了。”
戚礼只说:“你记得把那本蓝封的笔记还给我,那个对我挺重要的。”
他不愿意看就算了,说好的她不强求。
秦明序没意识到自己慌了一下,但他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何况他展露出来的负面情绪往往是烦躁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