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和他们身上的不一样。这么瘦的女人,又高,不是妈妈也不是小女孩,外来的,新鲜、好玩,就得吓上一吓,孩子们想的就这么简单。
她走一步,他们挤着跟一步,嘻嘻哈哈往路边扔摔炮,偶尔扔得离她近点,故意跑过来用脚踩掉,噼噼啪啪热闹。
戚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们。就像在乡间遇见狗群,不能跑,也不能怕。人比狗更麻烦一点,甚至不能展露善意,狗会因为你扔了块骨头摇几下尾巴,人只会蹬鼻子上脸。
戚礼没有摘下口罩,也不能露出一点表情,冷冷盯着带头的那个,直到把他盯怂了,又舍不下小孩面子,脸上讪笑慢慢变僵硬。
戚礼转头走了,身后再没有脚步声。
她后脊的冷汗慢慢消退,握紧了拳。
这群不受教化的留守儿童让她控制不住心悸,创造一个生命到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的手覆上小腹,忍不住在口罩中呼吸出很烫的气息,模糊了眼睛。
如果真的是呢?她要怎么办?
其实也不需要想。只需要算算她这段时间吃了多少药、喝了多少酒,熬了多少夜,就足以得出答案。
她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的。
戚礼看到了那个金属的红十字牌,平平无奇的门头,装着防盗窗,看起来逼仄又狭小。
门帘油腻腻的,还好没锁门,戚礼进去,到柜台边,找人:“您好?”
一个穿拖鞋的大妈从里间攥着筷子走出来,曲起眼看她,不怎么耐烦地说:“要什么?”
戚礼咽了咽,问:“有……验孕棒吗?”
老板重新审视了她一下,转身进去了。
没一会儿柜台上扔来一盒被压瘪的毓婷,包装完好,盒上有灰和油点,戚礼没拿。大妈又恢复了不耐烦:“就这一盒了,要不要?”
戚礼的无助情绪从看到那盒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验孕棒后,彻底到达顶峰。
她睫毛抖了抖,伸手慢慢抓在手里,抬眼看人,“多少钱?”
那眼神太惊惶悲伤了,饶是性格生硬的人也看得一愣。老板皱了眉说价钱,多了一句嘴问戚礼:“第一次用?”
她垂着眼点点头,从兜里掏钱给老板。
老板把纸票收进木头抽屉里,见她缩回去的手细皮嫩肉,从手腕到指尖的漂亮,就知道是一点粗重活都没干过的姑娘。这神情也不像是结了婚的,忍不住说她:“回去跟你爸妈商量着来啊,这可不是小事,伤身体的。”
戚礼心里有那么一点悲哀,点了点头,说,谢谢。
她几乎是跑着回住处的,她迫切想得到结果,是解脱还是审判。
浴室里,戚礼捏着说明书一行行看下去,机械地按步骤操作,完事并膝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手不自觉抵着额头并拢。
她似乎把所有结果都想了一遍,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十分钟,足以她整理心情,恢复平时的样子。
试纸第二条红色隐隐显现的时候,戚礼出乎意料的冷静,连十分钟前的茫然失措也没有了。
她习惯性复盘,回忆每一次亲密。不可控想到秦明序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他手臂环拥的力度,和他低沉喘息着在耳边的话,那么有存在感。戚礼咬住了嘴唇,眼泪险些夺眶。
是哪次发生的?
第一次,她太生涩了,要他关灯,要他闭眼,他疼得进不去,自始至终说荤话逗她,每次都要适应很久,印象里都戴了套。
第二次在酒店,她勾他过来,着意配合,那点欲语还休的情意让他们的战线拉得很长,他们放肆地探索,他很喜欢在床上吻她。
第三次,没有紧紧相拥,也没有事后绵长的吻,只有一片黑暗。
戚礼木然地划开手机,查看日历。第二次他嫌套小了,用过两次就不愿再用,哄着她的同时攻陷她,让她全然忘掉了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