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更加沙哑,带着被戳穿后的狼狈和无处宣泄的愠怒。他抓起面前那杯刚倒满的威士忌,看也不看,仰头又是一大口灌下去。冰冷的玻璃杯壁紧紧贴着他的掌心,却压不住掌心和耳根处那越来越清晰的滚烫温度。
烈酒入喉,辛辣感直冲鼻腔,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冷硬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狼狈的真实。
周放和李哲、王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憋着笑,肩膀都在抖。周放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端起自己的酒杯,朝着顾衡那狼狈咳嗽的侧影举了举,语气是憋不住的揶揄:
“行行行,我们顾少说无聊就无聊,说不是就不是!兄弟们懂!都懂!”他故意拉长了调子,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来!为了我们顾少今晚的‘无聊’,也为了……他手臂上那块‘无聊’的纱布,干一个!”
“干杯!”李哲和王烁憋着笑,异口同声地附和,清脆的碰杯声在包厢里显得格外响亮,充满了促狭的意味。
顾衡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耳根的红晕却蔓延到了脖颈。他狠狠瞪了周放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杀人,可在那片无法消退的红晕映衬下,却莫名少了几分往日的威慑力,反倒透出一种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他烦躁地解开衬衫领口最上面那颗扣子,仿佛这样才能喘过气来,然后再次伸手去抓那瓶该死的麦卡伦。
冰凉的瓶身握在手里,指尖却残留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触感记忆——苏妩下车时,他扶住她手臂时,隔着薄薄校服布料传来的细腻温热。那温度如此清晰,与此刻包厢里冰冷的空气、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还有指尖下光滑的玻璃瓶身,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他握着酒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再次泛白。周围兄弟们调侃的笑声、酒杯碰撞的脆响、还有背景音乐低沉的鼓点,似乎都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心底那个名字,和与之相关的一切细碎感知,清晰得如同烙印。
苏妩。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深黑的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浓烈而混乱的情绪。他不再试图去倒酒,只是紧紧握着那个冰冷的瓶子,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让他不至于在陌生的心绪浪潮中彻底迷失的浮木。
包厢里灯光流转,昂贵的酒液在杯中折射出迷离的光。兄弟们心照不宣的笑闹还在继续,顾衡沉默地坐在喧闹的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