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一毫。
苏妩的身体在阿杰的冷哼下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擦桌子的动作更加用力,也更加谨慎小心,仿佛在无声地保证着自己的“安分守己”。
楼上,书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庭院,绿意盎然,却丝毫无法驱散室内的冰冷气息。顾衡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里,面前是打开的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报表。
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冰冷的数字上。
然而,指尖敲击键盘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滞涩。视线扫过屏幕,那些清晰的字符似乎有些模糊,无法在脑海中形成有效的逻辑链条。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餐厅里那片刺眼的狼藉——泼洒的咖啡,狼狈的污渍……还有那个跌坐在地上,捂着头,哭得肩膀剧烈耸动、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纤细身影。
以及……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玫瑰体香,蛮横地撞进他感官的瞬间。
顾衡的眉头再次拧紧。他烦躁地抬手,捏了捏紧锁的眉心。
“没事”?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荒谬。他从来不是宽容的人,更不会对一再制造麻烦的“废物”施舍仁慈。那纯粹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为了终结那令人烦躁的噪音和混乱的……应激反应。
是的,应激反应。仅此而已。
他需要安静。需要秩序。需要那个碍眼的身影和那扰人的哭声立刻消失。
至于那句“下次小心”……
顾衡的目光落在自己骨节分明、刚刚系好袖扣的手腕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被温热呼吸拂过的痒意,以及……抓住她手腕时,那过于纤细、带着剧烈心跳和颤抖的触感。
那触感,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脆弱感,像握着一根易折的芦苇。
他厌恶这种脆弱。更厌恶这种脆弱对他产生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扰动。
顾衡的薄唇抿成一条更冷的直线。他强迫自己将视线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加快,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力道,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空旷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需要工作。需要绝对的掌控感。需要将刚才那混乱的、失控的几分钟,彻底从大脑里删除。
然而,楼下隐约传来的、极其细微的、抹布擦拭桌面的摩擦声,却像一根细小的羽毛,若有若无地搔刮着他紧绷的神经。
还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的、属于她的、玫瑰的气息?
顾衡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试图压下那股莫名的、更加汹涌的烦躁。他眼底的寒潭深处,冰层之下,似乎有某种陌生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情绪,在暗流涌动,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滞涩感。
楼下餐厅。
苏妩终于将最后一点污渍擦拭干净。黑色的大理石桌面光洁如新,映出她低垂着头、略显苍白的脸。她将脏掉的抹布和纸巾丢进垃圾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地毯边缘,确认再无遗漏。
“杰哥,”她转过身,对着依旧像门神一样杵在那里的阿杰,声音细弱蚊蝇,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都……都收拾好了……您看……”
阿杰用挑剔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纰漏,才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他的眼神依旧充满警告,像刀子一样刮过苏妩的脸,“记住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再出岔子,谁也保不住你!滚回你那边去待着!顾老师没叫你,不准过来!”
“是……是,杰哥,我记住了。”苏妩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感激,“谢谢杰哥……我……我这就回去……”
她像得到了赦免令,几乎是贴着墙根,快步走向那扇通往隔壁公寓的合金安全门。刷卡,按指纹,沉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