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压下心头的躁动。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从怀里掏出那两样东西——雪花膏的盒子被他在路上又用一层干净的粗布仔细包裹了一层,两个苹果也用那张草纸重新包好,整齐地叠放在一起。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那扇小小的木窗。粗糙的手指,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微颤抖,轻轻搭上那扇简陋的、糊着旧报纸的木格窗扇的下沿。
窗扇有些涩,他不敢用力,只能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抬起。
“吱……嘎……”
老旧木头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顾衡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猛地停下动作,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依旧。
她没醒。
冷汗,无声地浸湿了他背后的粗布衣衫。他定了定神,动作更加缓慢、更加轻柔地继续抬起窗扇。终于,打开了一道仅容他手臂通过的缝隙。
月光,如同找到了突破口,瞬间从这道缝隙里倾泻而入,在屋内简陋的地面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清冷的光带。
借着这微弱的光,顾衡的目光,几乎是贪婪地、不受控制地,穿透缝隙,投向了屋内那张靠着窗摆放的、擦得锃亮的旧木桌。然后,他的视线凝固了。
桌子靠墙的一侧,那张铺着崭新碎花床单的硬板床上,少女正侧身熟睡着。
月光吝啬地吻在她半边脸颊上。乌黑柔顺的长发铺散在枕畔,衬得那张脸越发小巧精致。白天那颗灵动狡黠的泪痣,此刻安静地栖在闭合的眼角下方,像一滴沉睡的墨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弯乖巧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平日里总是微微上挑、带着天然媚意的眼尾弧线,此刻柔和地舒展着,卸下了所有防备,显露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净。
她的睡颜安静得不可思议,唇瓣微微嘟着,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那身浅蓝色的确良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了一线,露出一小段纤细精致的锁骨,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空气中,那股清幽的、独特的玫瑰花香,似乎比白天更加清晰。它混合着少女沉睡时温热的、甜丝丝的气息,从窗缝里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无声无息地缠绕上顾衡的鼻尖,钻进他紧绷的神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衡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忘记了手里还攥着要放下的东西。他像被施了定身咒,高大精悍的身体僵硬地杵在冰冷的夜风里,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死死地、近乎贪婪地锁在那一小片被月光眷顾的睡颜上。
那缕玫瑰香,那沉静的睡颜,那颗在月光下仿佛会呼吸的泪痣……像一只无形的手,猝不及防地攥紧了他的心脏。一种陌生的、汹涌的、带着钝痛感的悸动,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不是猎杀时的亢奋,不是面对危险时的警惕,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汹涌、也更让他恐慌的东西。
他看到了她白天没有的脆弱,一种与这粗粝环境格格不入的、需要被妥帖安放的娇嫩。这种认知,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他冰封已久的心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息,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一阵夜风吹过,带着山林深处的凉意,激得顾衡猛地一个激灵!
他在干什么?!
一股强烈的、被窥破心事的狼狈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扶着窗棂的手!
那扇被他抬起的窗扇,失去支撑,带着一声比刚才更响的“哐当”轻响,落回了窗框上!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依旧清晰!
顾衡的心脏骤然一沉!完了!
他几乎想立刻拔腿就跑!然而,屋内……那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似乎……只是被打扰般地,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只留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