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苏妩怀孕的消息,如同在顾衡修理铺平稳运转的生活齿轮里,投入了一颗甜蜜而充满活力的新种子。
整个花城巷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份喜气。张主任特意送来一篮子土鸡蛋,街坊邻居见了面总要关切地问候几句,连那些等着修物件的顾客,看到苏妩在柜台后,也会放轻了声音,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顾衡的变化最为显着。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埋头于机器间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被点亮了全身的雷达。苏妩的一颦一笑、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他全部的神经。
修理铺依旧忙碌,但顾衡给自己定下了铁律:再忙,也绝不让苏妩提重物、站太久、累着分毫。原本苏妩习惯性地想帮忙递个工具、挪个物件,往往手还没碰到,顾衡的身影已经像一道闪电般挡在了前面。
“放着我来!”这句话成了他的新口头禅。语气不容置疑,动作却轻柔无比。他小心翼翼地从苏妩手里接过哪怕只是一个空茶杯,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瓷器。苏妩无奈又甜蜜,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在铺子里忙前忙后,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心里涨满了暖意。
他变得格外“唠叨”。
“坐会儿,别老站着。”
“渴不渴?刚晾好的白开水。”
“今天太阳有点毒,你坐里面点,别晒着了。”
“累不累?要不你先回家歇着?”
这些朴实的叮咛,从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里说出来,带着一种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关切,让苏妩的心一次次软成一汪春水。她常常只是笑着摇头,继续安静地坐在她的“财务角”,记账、整理票据,或者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柔软的小衣服。阳光透过天窗,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日渐圆润柔和的侧影,眉宇间沉淀着一种即将为人母的宁静光辉。
孕期的反应渐渐找上了苏妩。起初是闻不得浓重的机油味,顾衡立刻把工作台挪到了离她最远的角落,还特意买了气味更淡的清洁剂,每天收工后都仔细擦拭。接着是口味变得刁钻起来。平日里喜欢的菜,突然就没了胃口,反倒是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念念不忘。
这天清晨,苏妩对着顾衡买回来的热腾腾的肉包子,刚咬了一口,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冲进后院,吐得脸色发白。顾衡急得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背,递上温水,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想……想吃什么?”等她缓过劲,顾衡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声音又轻又急,“酸梅?山楂?还是……别的什么?”
苏妩虚弱地靠着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忽然,一个极其具体的念头冒了出来:“……想吃……西街拐角那家国营副食店的……蜜渍杏脯。”那家店离得可不近。
顾衡二话不说,立刻起身:“等着!”他连汗衫都没换,抓起钱就冲出了门。没多久,他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颗琥珀色、裹着糖霜的杏脯,散发着诱人的酸甜气息。
苏妩拈起一颗放进嘴里,那恰到好处的酸甜瞬间压下了恶心感,舒服地眯起了眼。顾衡蹲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她眉头舒展,露出一点满足的笑意,他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也跟着无声地笑了。
这成了他们之间新的“暗号”。每当苏妩胃口不佳,或者被孕吐折磨得难受时,顾衡总能捕捉到她细微的渴望。有时是半夜突然想吃一口凉凉的糖拌西红柿,有时是烈日当空突然馋一碗冰镇的绿豆汤。无论多麻烦,只要苏妩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念头,顾衡总会想方设法地满足。他跑遍了花城的大街小巷,只为寻觅那能让她展颜一笑的味道。看着他为自己奔波的身影,苏妩觉得,那比蜜渍杏脯还要甜上百倍。
夜晚,是独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静谧时光。顾衡收工的时间明显提前了,他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里。吃过晚饭,他不再急着去研究图纸,而是端来热水,坚持给苏妩泡脚按摩,动作比以往更加轻柔,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