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的、空寂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绷紧,如同最坚硬的寒玉,每一寸肌肉都透出极致的僵硬和猝不及防。垂眸看去,只能看见她散落的、乌黑如绸缎的长发,以及一小截白皙脆弱的脖颈。她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长睫安静地覆着眼睑,褪去了醒时刻意的媚态,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恬静与无害。
他琉璃般的眸底深处,似乎有剧烈的波澜骤起,却又被强行压下,最终归于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凝固。
他抬起了手,指尖微顿,似乎想要将她推开。
那动作滞在半空良久。
她的呼吸温热而绵长,毫无防备地依偎着他,仿佛他是她最可靠的栖息之地。这种全然的信任(尽管可能是睡迷糊了的本能)与她的身份、与昨夜的大胆放肆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最终,那抬起的手缓缓落下,却并未触及她,而是重新搭回了膝上,悄然握紧,指节微微泛白。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试图继续捻动佛珠,入定禅思。
但那佛珠捻动的节奏,却彻底乱了。
不再空寂规律,而是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滞涩和……心不在焉。
腿上传来的温热和重量,清晰得无法忽略,像一块投入古井深潭的小石子,持续不断地荡漾开细微却执拗的涟漪,企图扰乱千年不变的沉寂。
而他,只能僵硬地承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负担”,如同磐石承受着依偎的藤蔓,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内在的紧绷,唯有自己知晓。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烛火轻燃,以及她清浅的、安稳的呼吸声。
他依旧端坐着,如同一尊沉默的佛像,只是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悄然握紧的拳,泄露了佛心之下,那一丝并非全然平静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