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一次她推着治疗车经过医生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她听到里面顾衡正在和一个住院医讨论病例,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冷厉严肃,指出对方方案中的几处漏洞,字字见血,毫不留情。那位住院医被说得哑口无言,额头冒汗。但当顾衡结束谈话,抬头看到正经过门口、下意识放缓脚步的她时,他镜片后的目光与她接触了一瞬,那冰冷的锐利似乎极细微地收敛了一下,虽然随即就移开了视线,但那一瞬间的缓和,苏妩捕捉到了。
再比如,每天下班,只要苏教授没有特别的“吃饭指令”,顾衡绝不会多看她一眼,总是准时离开。但苏妩注意到,如果他比她稍晚一点离开护士站,他的脚步总会恰好在她进入电梯前到达,然后面无表情地和她同乘一部电梯下楼,尽管医生专用电梯就在旁边。全程无言,但那种无形的“顺路”,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
这天下午,护士站接到IcU的紧急电话,需要临时抽调一个人手过去帮忙一个小时,那边有个术后病人情况不稳,需要加强监护。
护士长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刚刚忙完手头工作的苏妩身上:“小苏,你去IcU支援一下。顾医生正好也在那边会诊,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及时问他。”
“好的,护士长。”苏妩立刻应下,心中微动。又是顾衡。
她快速做好隔离准备,穿上隔离衣,戴上口罩帽子,走进气氛明显更加紧张压抑的IcU病区。很快,她就在一个病床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顾衡正微微俯身,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旁边围着IcU的医生和护士。他侧脸线条紧绷,眼神专注而冷肃,正在快速下达指令调整用药参数。
苏妩没有打扰,安静地接过IcU护士长交代的工作,负责监测另外两位病情相对稳定但仍需密切观察的病人的生命体征和仪器运行情况。
她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动作麻利而轻柔,记录数据一丝不苟。
大约过了半小时,顾衡那边似乎暂时处理完毕,病人情况稳定下来。他直起身,和IcU主任低声交流了几句。
苏妩正低头为一位病人调整输液速度,忽然感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混合消毒水的气息。
她抬起头,对上了顾衡的目光。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负责的病床前。
“顾老师。”苏妩站直身体。
顾衡的视线扫过她刚刚调整的输液泵,又看了看监护仪上稳定的数据,最后目光落在她记录的生命体征表上——字迹清晰工整,数据准确,时间点标注精确。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回应。他的目光在她被口罩帽子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双眼睛,在IcU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黑白分明,专注而沉静,看不到丝毫属于新人的紧张或畏惧,只有一种纯粹的、对待工作的认真。
“这里的情况,能适应吗?”他忽然开口问道,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低沉模糊,但确实是关心工作状态的问句。
苏妩点点头,眼睛微弯,显然是在口罩下笑了:“能适应。就是需要更仔细一点。”
她的回答简单得体,没有抱怨,也没有过度自信。
顾衡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旁边一位IcU的护士才凑过来小声对苏妩说:“哇,小苏,顾医生居然主动跟你说话?他平时来我们这儿,除了病情,一个字都懒得多说的。”
苏妩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懵懂和庆幸:“是吗?可能因为我是他带的实习生,怕我不适应这里出错吧。”
那护士了然地点点头:“也是,顾医生要求是出了名的严。不过你做得很好啊,刚才我们都看到了,很稳。”
一小时的支援很快结束,苏妩交接好工作,脱掉隔离衣,走出IcU。
刚回到神经外科护士站,赵姐就笑着递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