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给女郎送东西……”擦了把额角的冷汗,鸣泉兀自冷静。
对方倒没有起疑,只问,“那东西呢?”总不能是空着两手过来的吧?
“东西、东西……”
鸣泉面上还强撑着,实则内心早已乱麻一般七上八下。明明湿冷的风,却吹得他汗珠滚滚、油浇火燎。
总不能说郎君过来偷妹妹,自己不放心也跟着来放风吧?
“害,瞧我!”
急中生智,鸣泉忽然抬手一巴掌盖在自己脑门上,“东西应该是落在半路上了,难怪我翻遍全身也没找着。”
这也很好解释了方才的失态。
“阿兄也太马虎点,得亏郎君好脾气才没有将你打发。”注春听完反倒紧张起来,“你说说是什么模样的,我帮着一块找。”
显然她和之前的自己一样,压根就没往某方面想过。
见状,鸣泉不免心中生愧。
但想起天雷滚滚就罩在头顶的郎君女郎,他还是闭紧了嘴。
“珠花。”
“对,是珠花。”
趁着注春去寻所谓的珠花,他赶忙手脚利落地该忙什么就忙了起来。介于深秋浅冬的拂晓,料峭暗涌,扑打的半墙枯枝簌簌作响。伴随日影摇晃,以往那些不曾留意过的细节也渐渐浮现而出。
譬如郎君对待其他女子,永远保持在三步开外的距离。
再难进一步。
还有他豢养于案前,时常逗弄在掌上的那只燕鸟。日光斜照,青年低垂着眉眼,轻声唤时心里想的到底是哪个燕燕?
在温软红帐中直待到日出时分。
江聿才袖袍微散,双手果露,从容不迫自寝房走出。
“郎君!”
鸣泉急得抓耳挠腮,只差上蹦下窜了,“方郎君的马车昨夜已到云州,遣人捎来口信,邀您前去观水寺一叙。”
“知道了。”
与方氏本就是各取所需,被血缘所缚不得不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流绸般的长发自襟前淌落,江聿清浅容色在曦光下更显皎洁,宛如隐在鞘中的玉匕。
手衣重新遮挡住泛着冷色的肌肤,他缓缓系好腕侧的细带,回想起迷离沉浮之际,少女无力倚在他怀中,昏昏沉沉地问——阿兄今后意欲何为?
显然将他话中的成亲一词,看得难如上青天。
最迟不过两月。
自此,江氏只能仰望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