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韩地的旧人中,张良颇有名望。
回到三川郡的郡城内,王馀回到了夫子院,见到了在这里的郡守吴公,向他禀报着余下的支教事宜。
离开三川郡之后,张良坐着一驾车终于要进入关中了。
进入关中之后,才能入蜀中。
坐在同为三川郡乡亲家的牛车上,张良轻声咳嗽着。
赶牛的老汉问道:“你的脸色怎这么差?”
在寒风中,张良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道:“我自小就多病。”
张良讲话时也带着浓重韩地乡音,所以赶牛的老汉热情地帮忙了,他道:“这两年官兵每隔三五年就会迁民,如今的三川郡老人越来越少了。”
闻言,张良颔首。
大秦的丞相李斯一直想要分化六国的旧民以加强郡县制的统治,这些事张良都看得明白。
正值雪后最冷的天,今天的函谷关口却没有太多的人。
来到函谷关下,张良看到了自己的画像,现在的自己比画像中更加消瘦,进入关内却没有多余的盘问。
张良说出了韩远的名字与籍贯,有着支教夫子才有的身份验传,很快就放行入关了。
驾着牛车的韩地老汉也只能送张良到这里。
望着这天下最险要的关隘,当年埋骨在这里六国兵马,多得数都数不清。
张良走过函谷关,一路沿着河的上游走,前方还有不少人也是刚从函谷关走入的,传闻中的关中是否真的这么好,还要亲眼看过才知道。
到达潼关的时候,已是夜里,因城门紧闭,城中宵禁,张良也只能在城外过了夜。
在城外的店家找了一个马厩住下,张良见到了一个穿着甲胄的年轻人,年轻人正吃着肉。
对方也见到了张良,笑着道:“哪里人士?”
张良礼貌地行礼道:“三川郡。”
“我叫吕马童是北地军中校尉。”
闻言,得知眼前的这个人是秦军,张良不得不警惕起来,但神色依旧保持如常,坐在马厩内干草上,准备休息。
“你是支教的夫子?”
刚躺下的张良又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见到自己包袱中露出的纸张一角,稍稍点头,没再多言。
只不过刚闭上眼不久,一股肉的香味就飘入鼻腔中。
张良再睁开眼就见到了一个大羊腿放在眼前,再见到带着一脸笑容的年轻校尉,“你做什么?”
吕马童望了望四下道:“我得到军令要去蜀中驻守,军中还说会有一个从三川郡而来的支教夫子与我同行入蜀。”
张良脸上笑容依旧,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件事,当初王馀可没告诉自己要与秦军同行。
重新坐起来,张良道:“你怎知就是我?”
“哈哈。”吕马童忽然一笑,又道:“今天才到潼关的支教夫子只有三人,三川郡人士只有你一人,你姓韩叫作韩远,你娘半月前就过世了,你原本在鲁地支教,上月才回来,因你的母亲病重,是三川郡夫子院的学士王馀将你从鲁地调回了三川郡。”
听着对方的话语,张良勉强一笑,没想到这个秦军知道得如此详细。
细想之下,倒也不觉得奇怪了,每一个支教夫子的行迹以及调动都会记录在案,此人能够说出这些,确实有些唬人。
吕马童说话时带着地道的关中口音。
“明天我们见了渭南的郡丞之后,就去蜀中。”
“好。”
张良当即答应了。
夜里,本想休息的张良又失眠了,不过吕马童的鼾声却如雷声作响。
翌日,张良早早睡醒与吕马童一起用着早食。
张良不喜像吕马童那样,早晨就吃满是油水的饼与肉。
看来看去,张良向店家要了一碗关中才能吃的豆花,一碗豆花要一钱,倒是不算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