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也随之平息,只剩下更加浓郁的、化不开的悲凉。
“任何美好都有消失的那一刻,唯有痛苦,才是永恒。”
这句充满了宿命感的终极定义,是祂在经历了无数次希望与绝望的轮回后,得出的唯一答案。
“是吗?”
花火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笑了好一阵,她才直起身,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对着王座上的那团阴影,竖起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她的语气天真烂漫,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说出的道理却简单得让星神都为之沉默。
“如果一颗糖吃完了,那么就再吃一颗不就行了?”
“人活着,可不是为了一辈子吃苦的。”
说完,她也不等无终的回应,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座悲伤的剧场,嘴里还哼着那首不成调的歌谣。
舞台中央,那张色彩斑斓的小丑面具,静静地躺在永恒的悲伤之上,笑容依旧夸张而灿烂。
……
在翁法罗斯彻底归于数据洪流的最后一刻,楚智的身影如同一枚钉死在瀑布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他的脚下,是整个世界崩溃后奔涌的时间长河,向上是代表未来的无尽虚无,向下是通往过去的混沌深渊。
楚智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逆流而上。
巡猎的力量在他体内轰鸣,无数属于因果的丝线被他强行捕捉、绷紧。
开拓的伟力不再是指引前路,而是化作一股蛮横的巨力,强行将时间的流向调转。
终末的权能初现端倪,为他隔绝了时间倒错带来的存在性抹除。
楚智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从未有过的、属于十几道命途的庞杂力量,将它们尽数点燃,化作支撑自己逆转乾坤的燃料。
他抬起脚,朝着那代表“过去”的方向,重重踏下。
一步,落下。
轰——!
整个时间长河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那奔腾不息的洪流,竟真的为之一滞。
紧接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迹发生了。
那些奔涌向前的、由无数记忆碎片与因果线条构成的时光,开始以楚智为中心,缓缓地、坚定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倒流。
楚智的身体在这股逆转的伟力下开始变得透明、破碎,又在丰饶与存护的力量下飞速重组。
他承受着凡人无法想象的痛苦,神色却平静如水。
他的眼前,整个翁法罗斯世界正在以一种光怪陆离的方式“倒带”。
无数化为数据碎片的诸侯与士兵,重新凝聚成形,他们脸上的惊恐与茫然褪去,变回狂热的呐喊,只是那声音是倒放的,显得怪异而扭曲。
战场之上,万敌与白厄的身影从半空中落下,满身伤痕瞬间愈合,两人默契地分开,回到了各自的阵前。
万敌手中方天画戟上的鲜血倒流回穆顺的胸口,那狰狞的伤口瞬间消失。
穆顺的尸体从地上弹起,飞回到自己的马背上,他看着万敌,张口说出倒放的叫阵声,随即拨转马头,回到了联军阵中。
太守张扬脸上惨白的惊恐,变回了信誓旦旦的傲然。
中军大帐内,缇安脸上的决绝与豪情,变回了初见盟主时的忐忑与坚定。
一幕幕,一帧帧,所有发生过的悲剧与闹剧,都在楚智的意志下飞速倒退。
他像一个孤单的观影者,沉默地看着这部已经知晓结局的电影,从片尾向着片头倒放。
他要找的,是这场话剧的开幕。
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时间长河的某一个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