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智。”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瓦尔特那张带着一丝忧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放下了手中正在拼装的零件，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楚智的目光，却越过了他，落在了那些刚刚还眼神麻木，此刻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机械玩具而围拢过来的拾荒者身上，最终定格在那个紧紧抱着铁鸟、满脸新奇的小女孩脸上。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这个一丝不苟的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困惑。
“杨叔，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轻易脱离畜生梦境，前往更上层的世界，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楚智的问题很直接，也很尖锐。
在他看来，这种毫无意义的“受苦”，完全不符合逻辑。
瓦尔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顺着楚智的目光，再次看向周围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
他们的眼神，大多是空洞的，麻木的，仿佛早已被这无尽的劳役抽干了所有的灵魂。
但此刻，在那片死寂的灰败之中，却因为一只会唱歌的铁鸟，而亮起了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光。
楚智也注意到了那些孩子，注意到了他们眼中，那丝夹杂在麻木与贪婪中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瓦尔特缓缓收回目光，声音沉稳而低沉，像是在阐述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真理。
“楚智，你知道匹诺康尼的梦境，是如何诞生的吗？”
不等楚智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片看似美好的梦境，其根源，来自于‘秩序’的伟力。那位星神，用祂的权能，将整个世界划分得井井有条，构建出了一个等级森严的金字塔。”
瓦尔特的眼镜片上，反射着远处霓虹广告牌那冰冷的光。
“金字塔的顶端，是高高在上、无尽享乐的天人梦境，是那些所谓的‘天人’们彰显自身尊贵与傲慢的舞台。”
“而在那之下，是人间，是畜生，是地狱，是恶鬼，是修罗……一层又一层的，是被压榨、被剥削、被踩在脚下的底层。”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悲哀。
“正是因为有无数像他们这样，在底层梦境中挣扎、被视为卑微蝼蚁的众生，用自己的血汗与绝望作为基石，才有了天人梦境中，那些‘天人’们所谓的傲慢和尊严。”
瓦尔特指了指周围那些畏畏缩缩，只敢远远观望，连靠近一步都不敢的孩子们。
“畜生梦境里的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匹诺康尼的原住民。他们从一出生，就被送入了这个梦境，被告知只有通过无休止的劳动，换取可怜的工分，才有机会晋升到‘人间’。”
“他们从未见过匹诺康尼真正的天空，也从未享受过哪怕一秒钟的自由。他们的世界，从一开始，就只有这片被霓虹灯和加班口号笼罩的、永恒的黑夜。”
楚智沉默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天人梦境里，那些衣着光鲜、满脸傲慢的精英人士，是如何理所当然地劝说自己，放弃“低贱”的同伴。
原来，他们的优越感，他们的尊贵，就是建立在对这些原住民永无止境的剥削之上。
这所谓的“秩序”，不过是一个粉饰得无比精美的、吃人的献祭罢了。
“我之所以没有离开……”瓦尔特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既心酸又温柔的笑容，“就是因为这些孩子。”
他看着那个还在小心翼翼抚摸着铁鸟的小女孩，声音放得更轻了。
“你看，他们还没有完全麻木。他们的心里，还保留着对美好的渴望，对未知的好奇。”
“我想留下来，给他们讲讲外面的世界。告诉他们，宇宙很大，星空很美，除了这片牢笼，还有无数可以自由翱翔的天地。”
“我想让他们知道，除了敲击键盘和处理数据，生命还有更多可能。可以去画画，可以去歌唱，可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