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次迎来送往之后,依旧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的、宿命般的孤单。
“一路上,有人加入,有人离开。每一次和朋友的分离,阿基维利都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祂会笑着说‘愿此行,终抵群星’,然后目送他们奔向属于自己的结局。”
帕姆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但是帕姆知道,祂其实……很难过。”
“车厢里的座位,换了一批又一批。那些曾经熟悉的笑声、争吵声、歌唱声,都渐渐变成了回响在记忆里的幻影。”
“阿基维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淡。祂的话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祂只是一个人站在车头,静静地看着前方那片永恒不变的、黑暗的星空,一看就是一整天。”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帕姆那带着悲伤的、小小的声音。
“直到……那个家伙上车。”
帕姆的语气,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份悲伤与怀念之中,多了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的怨恨。
“他和所有人都不同。”
“他没有具体的梦想,也不向往任何终点。当阿基维利问他要去哪里时,他只是笑着说,‘去哪儿都好,只要是和你一起’。”
“他是陪在阿基维利身边最久的无名客,久到帕姆都快要忘记他是什么时候上车的了。他也是和阿基维利关系最好的无名客,好到他们可以共享同一杯酒,可以默契地猜到对方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他们会一起研究那些古老而晦涩的星图,争论着下一条航线的方向;他们会一起躺在列车顶上,数着那些一闪而过的流光,给它们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在那个诗人离开后,阿基维利就再也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过。”
帕姆的声音顿住了,它小小的身子因为某种剧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三月七和星都能感觉到,故事的高潮,也是最残酷的部分,即将来临。
“可就是他……”
帕姆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充满了无法化解的痛苦与冰冷。
“就是这个祂最信任的、唯一的挚友,也是伤害祂最深的无名客!”
“他背叛了阿基维利!”
轰!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背、背叛?!”三月七失声惊呼,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星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错愕。
“为什么?”楚智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为什么……”
帕姆低声重复着这个问题,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迷茫与悲怆。
“帕姆也不知道。或许,是他厌倦了无尽的漂泊;或许,是他无法再认同阿基维利的道路。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抱着别的目的。”
“他利用了阿基维利的信任,篡改了星穹列车的核心导航逻辑,将列车行驶的方向改成了虚无!”
听到这里,楚智的心脏猛地一缩。
“当阿基维利驾驶着列车,满怀信任地踏上那条由挚友为祂铺就的‘新航路’时,祂的开拓,就已经结束了。”
帕姆闭上了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它毛茸茸的脸颊滚落下来。
“祂被困住了。”
“列车永远在星轨上飞驰,永远无法抵达终点,祂再也无法看到新的星空,再也无法踏足新的世界。”
“开拓的意义,被彻底抹杀了。”
“祂亲手开辟的道路,变成了囚禁祂的牢笼。祂引以为傲的伟力,成了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那不是物理的囚禁,而是……命途的泥沼。”
在无尽的循环与迷失中,开拓的星神,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祂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开拓,在前行的道路中,迷失了方向。
最终,走向了无可挽回的……迷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