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秀兰的老伴儿周润德也在,年近六十,头髮半白,身板笔直,精神头挺足。
他在铁道部干活,转业前跟殷桃她爹殷连胜是多年前的老战友。
这桩婚事,虽是王秀兰前头张罗,但殷家肯点头,多半也是衝著周润德的人品和这层战友关係,不然哪轮得到王守成这小子。
“你爹身子骨还成”周润德端著茶杯,和气地问道。
殷桃正笑著看小三小四抢一个铁皮青蛙,听问忙回头笑答:“周叔叔,我爹挺硬朗,就这两年白头髮见多,没您瞅著精神。“
“坐他那位置,操心的事多,耗神。”周润德点点头,不愿多谈殷连胜公事,话头一转,带著长辈的慈爱,“结婚好哇,以后就是大人了。王守成那混球要是日后敢欺负你,你来告诉我,我拿皮带把他抽成陀螺...”
殷桃脸颊红,声说:“周叔叔,他待我挺好的...”
“嘿,那是你还没见识过他从前多混!”
周润德哈哈一乐,打开了话匣子,“你王姨那些年为他,半宿半宿睡不著,就怕一清早又听见街坊说,你们家守成又茬架去啦”,后来成了家,才算收心,好了些.”
说到这儿,他自己觉出失言,不该在新媳妇眼前提前事,忙一拍大腿带歉说:“咳!
瞧我,老黄历了,不该提、不该提。”
“没事,周叔叔,”殷桃摆摆手,反倒有点好奇,轻声问,“他从前那位,是啥样的人呢”
“嗨,这你可问错人嘍,“周润德摆手笑,“他家这些事,一向是你王姨张罗,我个大老爷们儿就偶尔听一耳朵。听说是个贤惠姑娘,街坊都夸,就是—没熬过生產,可惜了,唉。”
他嘆口气,又想起什么,语气鬆快些,“不过也是有本事的,你想,能把王守成那么个混不吝管教得天天肯著家,没点真章法可不成..”
殷桃“噗嗤”乐了,被周润德这形容逗得不行,心里对那未曾谋面的女子悄悄生出一丝敬意。
“姨姨笑...”小三小四见殷桃笑的开心,也扔了玩具,小狗崽似的扑上来,一边一个抱住她的腿,仰著小脸咯咯乐。
殷桃心里一软,弯腰把俩小傢伙一左一右搂进怀里,一人亲一口小脸蛋。
才处几天,这俩最小的反而比二丫还黏她,这种全然的信赖让她心都化了。
不多时,厨房传来王秀兰一声喊:“端菜嘍”殷桃忙放下孩子要帮忙。
谁知旁边的周润德比她更快,一叠声应著“来了来了...“,起身就往厨房赶,那殷勤劲儿,活像慢半步就得挨呲儿,看得殷桃又忍不住抿嘴乐。
近来她心情极好,看啥都有趣,连周叔叔这“听吆喝”的样儿,也显得格外暖心肠。
饭菜上桌,摆得满满当当,四个凉碟儿拼盘,四个热炒大海碗,正中间臥著条红烧大鲤鱼,油光鋥亮酱色红润,香味儿直往鼻眼儿里钻。
自家人吃饭,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吃得就是个热闹、舒坦!
周润德笑么滋儿地端起跟前儿的小酒盅,里头是温得正好的二锅头,他心情爽利,嗓门都亮堂了几分:
“来,今儿高兴,咱们家有些日子没这么热闹过了。往后成了家,也得常回来,让你王姨多给你们燉肉吃!来,咱们个!”
“乾杯....
,桌上的人嘻嘻哈哈地应和著,举杯的举杯,端茶的端茶。
二丫最闹腾,学她姨爷爷的样,拿起自己的小水杯,还特意凑过去跟周润德的酒盅“叮”地碰,似的说:“姨爷爷可得喝净嘍,不能“养鱼』.”
童言无忌,逗得全桌人笑得前仰后合。
“嘿!你个小机灵鬼儿,跟哪儿躉来这么多俏皮话”王守成笑著胡擼闺女的脑袋瓜。
“养就养唄,下回你来了,让你爹还给做鱼吃...”
“那不成,您那是赖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