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軻所言『窃负而逃』,其心可悯,其情可原。舜之行事,在於其时法度未备,伦理初成,其以自身放弃天下之位为代价,全其孝道,此乃个人之抉择,丘或可理解。然……”
这个“然”字,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然若將此推及万世,定为圭臬,要求所有为人子者,无论其身份、境遇,皆需效法,则大谬矣!”孔子的语气变得严肃。
这世上不能有万世不变的法则!!
就算这句话是对的,可它也不一定適用於所有的情况。
孔子非常了解人性。
所以明白人心人性的复杂多变的。
適用於多数情况的,不能代表它適用於所有情况。
否则,就必然会有人藉此钻空子。——这反而背离了孔子的初衷。
“若为將军者,因其父通敌而匿之,则置三军將士於何地若为法官者,因其父杀人而纵之,则置国法公义於何地此非孝也,乃陷亲於不义,乃以私废公也!”
“夫子!”孟子急切地想要辩解,“亲亲相隱,直在其中!此乃人伦之本!”
“人伦之本,在於『仁』与『义』!”孔子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
“『仁者爱人』,此爱人,岂独爱其父乃推己及人,爱天下人也!『义者,宜也』,行事当合宜,当合乎时宜、地位、责任!尔只记『父为子隱,子为父隱』,可曾记得吾亦言『见义不为,无勇也』”
“可曾记得吾教导冉有为季氏聚敛而斥之『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一连串的反问,倒是让秦君们侧目。
嬴炎在旁边和列祖咬耳朵:“列祖,你信不信就算这些人出去宣扬了孔丘的理论,也会被其他儒生打为异类”
儒生之中认为孔子的言论绝对正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吗
既然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那孔子说的话到底是不是正確的,甚至於到底是不是孔子说的,那都不算重要。
更何况这些在空间里的人虽然在儒家当中威望高,可他们人数少啊!
只要不是孔子亲自从坟墓里爬出来说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它就一定是他们自己理解的意思。
这样看来,他所操办的百家大议然后用律法直接框住反而是最简便的做法。
儒家之所以能在其他家的打击下开始逐渐消散,那不就是因为儒家的理论不能被肆意解读了吗
那些利益受损的在天下大势以及父皇和他两任帝王的威势下,只能把怒火集中在儒家身上。
因为符合帝王的预期,这反而能瓜分儒家的时候分一杯羹。
嬴渠梁低低的笑:“信啊,怎么不信”
嬴炎就是他教出来的,这孩子能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更別说这几年跟在晜孙旁边可谓是深有体会。
嬴駟看他们两个聚在一起,犹豫了一个呼吸之后就果断挤了进去。宣太后拉都拉不住!!
“你们在聊啥呢说来我也听听。”
嬴渠梁和嬴炎互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嬴政:看见了没这种时候过去只能白白当电灯泡。別问朕是怎么知道的。)
秦嬴这边笑作一团,那边儒家的討论依旧没有落幕。
荀子此刻终於开口:“夫子明鑑。孟兄之说,过於强调內在心性,而轻忽了外在礼法规范之必要性。”
“孝道固然重要,然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皆以『亲亲』为由,枉顾国法,则社会必將陷入混乱,弱肉强食,何谈仁义”
“霍去病身为大將,手握重兵,关係社稷安危,若其因私废公,才是真正的大不孝——於国不忠,於民不仁,此岂非玷污其父之名”
孟子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张了张嘴,想要引用更多经典来支撑自己的观点,但在孔子那澄澈而带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