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交二月初一,虽然已是入了春,京师之地却仍裹在一片料峭寒意中。
连日的朝局动荡,加上苏卿怜突然的坦诚,便如这倒春寒一般,钻肌刺骨。
胤禄忙着内务府的差事,无暇顾及它事,早前康熙严旨催查江南科场舞弊案,时至今日,案情脉络渐渐显露清晰,可却似一根藤蔓,牵扯出更多令人心惊的牵连。
这日清晨,胤禄刚至内务府值房坐定,便见十三阿哥胤祥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老十三虽是开释不久,面色上尚带着几分的苍白,但眉宇之间那股子英气却已然复炽。
“十六弟!”
胤祥喊了一声,也没弄了那些虚礼和客套,径直在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理内务府账啊!外头因江南那摊子烂事都快闹翻天了,你倒沉得住气!”
胤禄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含笑为胤祥斟了杯热茶:
“十三哥身子将养好了,火气倒不见小,江南天高路远,总有风雨,传到京里,不也只剩些风言风语了?!”
“风言风语?”
胤祥嗤笑一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我的好弟弟!你真当那是风言风语?左必蕃这个主考一味推说失察,革职待参,太子爷就这档口,还是拦着往上递话,不知脑子里装了什么糊涂药。”
“副主考赵晋已是下了狱,攀咬交代了不少的事,都是一帮盐商巨贾弄出来的幺蛾子,底下那些魑隗魍魉更是攀咬不休!”
胤祥身子往后又探了探,大马金刀却窝进了椅子里,翘起二郎腿晃了晃,长出一口气:
“这案子,如今就像个滚热的炭团,谁沾手都烫的慌!”
话刚说出,胤祥却又欠了下身子,凑近胤禄,继续压低着声音道:
“我听说,张伯行那头犟驴,这回是咬着噶礼不放,奏折里话里话外,直指江南官场积弊多年,背后暗指着丘八杆子直不起腰的太子,老八那群人也是没闲着,江南文人士林和盐商,平日里没少往老八府里跑。”
“就拿噶礼那老滑头说,一边上折子自辩,一边也没少往京里打点,一个江南巡抚,一个两江总督,一个是顶着一钱不要的清官名头,一个是官场人人皆知,当官勤敏能治事,然贪什,纵吏灭民。一个两袖清风,一个贪得无厌。”
打开了话茬,胤祥张口就没合着,一番敦敦数语,自是不停,胤禄在案后含笑静静听着老十三的畅谈。
“年前皇上命张鹏翮那秃瓢当了钦差,也算是查清了脉络,可笑的却是噶礼这窝囊废,竟在衙门里咒骂扭打,一个少林拳,一个无影腿,兀是画面太美,哈哈······”
胤祥说着笑起来,胤禄也是在一旁拊掌大笑。
“年节前,我与四哥在江南核查盐务时,原也是见了张伯行那一毛不拔的主,可真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噶礼肥猪一般,被踢倒原也是合理的,张鹏翮这次也该头大了,惹上了这两个上吊脱衣不要脸的主······”
胤禄说着话,笑的已是眼角挂着泪珠,胤祥也是在座椅上笑得乱颤。
待二人笑了片刻,胤祥抿了口茶,擦拭了一下大笑而出的泪水,胤禄轻言缓语地说道:
“十三哥消息灵通,只是不知,噶礼与张伯行都是依仗着谁,作出这等不顾朝廷礼数的举动,让人耻笑!”
胤祥脸上褪去了笑意,只冷笑不断,手指蘸了茶水,在紫檀木案几上飞快地写了一个“八”字,随即又抹了去:
“还能有谁?!八哥门下那些人,在江南经营日久,盐务、漕运、科场,哪处没有他们的影子,我瞧着八哥这次,怕是难逃干系!”
“不过张伯行也是仗着皇上的恩宠,自以为有着两袖清风的名头,太子爷那边现时自身一屁股臭事,应是顾不上噶礼了。不然原前还给你递了话,这次也不知还伸头插手这龌龊事!”
胤祥刚说完,胤禄张口欲接话,门外小太监却来禀报:
“主子,四爷府上的戴铎先生来了,说四爷请您过府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