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身份成就了她,反而是太后这个身份要因为她增添几分光彩。
即便后世笔官可能无法据事直书,但太后在这风雨漂泊的十年中所做的一切,早已无声融入亿万黎庶中。
她的人生本来应该更光彩,於十几二十的年纪接受先皇託孤,此后垂帘听政、弹精竭虑近十年,又在新皇羽翼丰满之际交还大宝、抽身而去。
倘若真按这样的流程发展下去,夜絳珠这个名字恐怕都能成为史书上所有皇后乃至太后的標杆。
虽然这一切已叫那从棺材里重新爬起的老龙毁了去,但夜絳珠其实並不怎么懊悔,反而解脱般的鬆了口气。
她早就不想当这个太后了,更不想再为任何人而活。
想要她接著出力,除非这天下是她的,这江山是她未来儿子的,不然谁来了都没用。
她夜絳珠就是这般自私,天下人要骂就让他们骂好了。
侯府门前,夜絳珠和姬鈺虎几乎是同时看向了对方,这两位名义上甚至还算娘俩,此时却浑然像两个陌生人。
姬鈺虎其实是有心缓和一下关係的,但那凤裙女子显然已经不想给她机会了。
女子有时候最通情达理,有时候却又銖必较到了极点。
面对这个自己曾经关怀到了极点,甚至一度视如己出的皇女,夜絳珠只冷冷警过一眼,便不再投去视线,只是自顾自的越过了她们,走向侯府正门。
半途还摸了摸桃和小丫鬟香香的脑袋,笑意温柔,叫两个小姑娘受宠若惊。
白幽对此只是冷冷的看著,甚至故意站远了点,打定主意要看这没良心妞妞的笑话。
姬鈺虎眉头微,在夜絳珠即將跨过门槛前,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句:
“太后娘娘。”
夜絳珠连头都没回,只是顿住了脚步,语气相当淡漠:
“夜王对本宫还有什么不满吗”
世上有太多东西可以挽回,但唯独没有后悔药可吃。
倘若换个时间、倘若事情没有堆到一起,夜絳珠说不定还真可能心软。
但现在,她已经没那个心情了。
她说完,连姬鈺虎的回答都没等,就主动拉起两个丫鬟的小手,仪度万千的走进了府邸。
白幽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的看著这一幕,隨后又看了看姬鈺虎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气了她一句:
“活该!”
“呵呵—”
姬鈺虎笑了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语气平常的跟白幽斗了句嘴:
“白姨就这么想看我眾判离亲”
白幽听到这话,直接了一声:
“今天大好的日子,我懒得跟你生气。”
她一句话说完,就径直越过了姬鈺虎,也跟著走进侯府。
於是原地便只剩下了那位身量修长的夜王殿下。
徐皖徐玉在边上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连头都不大敢抬,只能侍立在巷弄中,默默陪著自家王爷。
直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巷弄中的三人才回了回神。
“殿下怎么又哭了”
姬鈺虎听到这话,慌忙抹了抹脸儿,发现压根没掉泪才终於恼羞成怒起来,恼火道:
“剑雨华你有病是吧”
“呵呵,殿下息怒。”
姬鈺虎方才还没觉得什么,虽说有些伤神,但还不至於真在眾目之下哭出来,但一见到男人的身影,心里的委屈反倒像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
她见男人道歉哄人了仍是觉得不解气,又捏起拳头在他胸膛上锤了几下,边锤边骂道“叫你烦人,叫你烦人,本王打死你这色胚!”
剑雨华也不著恼,只是抬手將人楼在了怀里,又握住了姬鈺虎的手腕,哄道:
“好了好了,是谁惹我家殿下生气了相公我非收拾他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