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平端起酒盅，轻轻一碰，声音清脆：“他不收手，我更不能先动。你记住，咱们不能急。”
王福生皱眉：“可你拖得住，他那边的人心思就复杂。今天车间里我听到，有人背后说你『不合群』，还说你跟领导顶牛。少平，这种风声多了，怕上头真有人信。”
“信不信都无所谓。”
陆少平把酒一饮而尽，眯起眼，炉火的光在他脸上映出一层冷意，“人言能杀人，也能救人。只要他们说得够凶，我反而能揪出放话的源头。”
老李从门口探进头，见两人正说话，赶紧关上门，压低嗓子：“少平，你猜咋的下午我去仓库，正撞见小刘鬼鬼祟祟打电话，见我来了立马收了线。”
“打电话”王福生一愣，“这年头谁家有电话厂里总机也得登记的啊。”
“就是啊！”老李挠头，“我瞅见他跑去供销科的办公室，拿的还是公用电话。”
陆少平沉吟：“电话能打到哪不是镇上，就是市里。”
老李又凑近：“我听见几个字，啥『货』、啥『周一』，没听全。”
“行。”陆少平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周一，记住了。”
第二天清早，厂里大喇叭响起广播。
“同志们！今天全厂开展大扫除，迎接检查组……”
工人们陆续出工，车间里热气腾腾，雪带进屋化成水跡。
老李一边拖地，一边小声嘀咕：“检查组哪回不挑刺八成又是有人递了话。”
杨宝林手插兜，从一旁经过，嘴角带著笑：“老李，乾净点啊，省得检查组来了找麻烦。”
老李心里一堵，想顶两句，瞟见陆少平冲他摇了摇头，只得把话咽下去。
会后，陆少平把杨宝林叫住：“杨主任，最近辛苦了。”
“嗨，这不都是工作嘛。”杨宝林笑眯眯，拍拍他的肩膀，“少平啊，你年轻，干事要懂得变通。別总绷著，容易折。”
“主任说得对。”陆少平微微一笑，“不过我这人，不会弯，弯了就断。”
杨宝林愣了一瞬，隨即笑得更响：“呵呵！有个性，好事。”说完转身离开。
王福生从旁边凑上来：“少平，你这是明著敲打他呢”
“不是敲打，是给他个选择。”陆少平语气淡淡，“要么別插手，要么就別怪我翻脸。”
炉火旺，屋里冒著热气。三人围坐，酒香氤氳。
老李忍不住开口：“少平，咱就这么耗著赵德柱那人心眼太多，防不胜防。”
“老李，你以为打仗就是一刀一枪不见得。”陆少平缓缓说道，“真正的较量，往往是等。等他以为安全了，等他自觉胜了，那时候他才会露破绽。”
王福生附和：“少平说得对。不过……你心里得有个成算，不能真让他压你一头。”
“成算我有。”陆少平低声道，“记得那张名单吗鸿运饭店那晚的。”
王福生点头：“在我这儿收著呢。”
“好。那是把刀，暂时藏著。等到时候，再亮出来。”
老李瞪大眼：“少平，你是不是打算……告他”
“告不急。”陆少平摇头，“证据不是用来送上去的，是用来换的。你们等著，棋快到关键一步了。”
港口来电，催著提货。厂里顿时乱作一团。
杨宝林笑呵呵地站出来：“少平啊，这事你熟，就辛苦你跑一趟。”
陆少平没拒绝：“好。”
一路上，他心里翻腾。老李说过，小刘电话里提到“货”和“周一”。今天果然应验。
到港口后，他故意拖了半个时辰，才去办手续。果不其然，有人提前打过招呼，手续卡在一个小环节。
办事员低声道：“有人交代过，让你补个证明，要不不好放。”
陆少平心头冷笑：“谁的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