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平刚把门虚掩好，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北边胡同口那盏昏黄的路灯冒著微光。大壮搓著手，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少平哥，你说这山里真有咱要找的东西要是空跑一趟，可不白冒险了”
陆少平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刚才我怎么说的进山不许多嘴。耳朵竖起来，听听有没有动静。”
大壮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好，好，我不说了。”
两人踩著厚厚的霜，顺著小路往西边走。远处的村子还在沉睡，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走到林子口，大壮还是忍不住压低嗓子：“少平哥，你真不怕啊猎户队最近盯得紧，听说昨儿个还抓了俩人，把东西都没收了，还挨了批斗。”
陆少平冷哼一声：“怕要是真怕，我还能带你来你就记住一句话，跟著我走，別掉队。要是掉了队，我可不管你。”
大壮忙点头，脚步却轻快不了多少。
山里比村子还冷，风一阵一阵地刮，夹著树枝摇晃的声音。大壮越听越心慌，总觉得黑暗里藏著眼睛。
“少平哥，要不……要不咱还是回去吧反正家里还有点粮，能撑几天……”
“你傻啊！”陆少平低声骂道，“家里那点粮，能撑几天你是只想著自己肚子，还是想著你娘你妹子还等著吃口饱饭呢！”
大壮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没再敢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里钻，踩过枯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走了一段，陆少平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嘘——”
大壮屏住呼吸，瞪著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间，闪过一束光，是手电！
“猎户队！”大壮嚇得脸色煞白。
陆少平眼神一冷，压低声音：“往下蹲，別动。”
两人缩进一片灌木丛，身子紧贴著冰冷的土地。光束在林子里来回晃动，伴隨著说话声传过来。
“刚才好像听到动静。”
“哪有动静这大半夜的，估计是野兔。”
“可上头交代了，最近有人偷跑进山，可得看紧。”
脚步声渐渐远去，光束也消失在林子深处。大壮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额头全是冷汗。
“少平哥，咱差点就栽了啊！”
陆少平白了他一眼：“栽什么只要你別乱嚷嚷，就没事。”
大壮訕訕地笑：“嘿嘿，我就是胆小。”
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天色渐渐亮开。远山轮廓显现，雾气从山谷里升腾。
“到了。”陆少平压低声音，“前面那片沟壑，最容易找。”
大壮跟过去一看，沟里野草疯长，夹著几棵歪斜的小树。
“少平哥，你说的……就在这”
“嗯，记住，只能割嫩的，老的別动。咱带的箩筐有限，挑好的。”
大壮咽了口唾沫：“要是被逮住呢”
“逮住我认，你要是怕，现在就回去。”
大壮愣了愣，低下头：“那哪行，我可不能丟下你一个人。”
“这还差不多。”陆少平抬手，把刀递给他一把，“分头干，动作快点。”
清晨的林子安静极了，偶尔有鸟扑棱著翅膀飞过。大壮蹲在沟边，手忙脚乱地割著，心里却七上八下。
“少平哥，你说这些东西，能换多少粮”
“少说也能换半袋麵粉。”陆少平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憧憬，“要是真顺利，咱还能弄点盐，给你娘熬点粥。”
大壮眼睛一亮：“半袋麵粉那可真不少！”
“別傻乐，快干活。”
两人埋头忙活，箩筐渐渐填满。天色已经完全亮了，阳光透过树缝照进来。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喊叫：
“谁在那里！”
大壮嚇得手一抖，差点割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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