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踏着暮色回到义庄,棺木列阵的西厢房静得只剩风穿木缝的轻响。往日这时分,九叔该在院中翻晒符箓,墨龙总拿着桃木枝比划招式,可今日推开大门,院里只有半筐没编完的艾草,连点动静都无。
正屋案上压着张泛黄的纸,九叔的字迹力透纸背:“阿星捎信说小月染了风寒,携墨龙去酒泉镇探望,三日便归。义庄诸事托付于你,看好红嫣、蓝盈,白日莫让她们离了阴处。”
“倒是会趁机脱身。”萧承指尖捻起纸片,尸气扫过,将边角的褶皱捋平。话音刚落,东厢房的竹帘“哗啦”轻晃,红嫣飘了出来。她红衣下摆还凝着下葬时的湿泥,见了萧承,立刻俯身行礼:“大人,您回来了。九叔先生晌午就走了,墨龙先生吵着说酒泉镇的糖糕好吃,非要跟着去。”
蓝盈也从柱影里显形,青衫虚化在地面,手里攥着块磨得光滑的玉佩,声音轻如飘絮:“大人,白日阳光烈,我与红嫣姐一直躲在棺木后。九叔先生走前叮嘱,让我们全听您的吩咐,绝不在日头下现身。”
萧承瞥了眼西厢房的窗棂,最后一缕夕阳正顺着木缝往里钻,红嫣和蓝盈的身影在光线下微微发颤,是惧光的本能在作祟。他抬手挥出道淡黑尸气,遮住窗棂,将残阳挡在屋外:“躲屋里便是,无需出来迎我。”
红嫣松了口气,身影在阴影里凝实些:“大人,您身上的煞气比晨时重了,可是又去收了邪祟?”她目光落在萧承袖口的黑僵腐灰上,语气满是敬畏。
“不过几只碍眼的黑僵,当不得什么。”萧承走到桌边坐下,指尖在木桌上划出道浅痕,“九叔没说酒泉镇还有别的事?”
“未曾。”蓝盈轻声应道,飘到桌旁却不敢靠近——萧承的尸气虽不伤及她们,却让鬼魂本能忌惮,“只说阿星先生的药铺最近忙,小月姑娘没人照顾,才特意过去看看。”
萧承指尖一顿,尸气在掌心凝成细珠:“他倒心细。”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阵细碎的脚步声,伴着游魂特有的呜咽,不是冲义庄来的,是被暮色里的阳气冲散的孤魂。
红嫣和蓝盈瞬间缩到萧承身后,身影又虚了几分。萧承抬眼望向院外,尸气顺着地面漫过去,将那道飘晃的游魂拦在庄外。他收回尸气,对身后两人道:“回屋去,夜里游魂多,别被疯癫的缠上。等九叔回来,再教你们凝气护身的法子。”
红嫣和蓝盈连忙应了声“是”,转身飘回东厢房。竹帘落下时,还能听见红嫣小声问蓝盈:“你说酒泉镇的糖糕,真有墨龙先生说的那么甜吗?”萧承靠在门框上,望着沉黑的天色,指尖无意识转着颗桃叶蜜饯——这三日,倒要先守好这清净义庄。
萧承靠在门框上,听着东厢房里红嫣和蓝盈压低的私语,指尖的桃叶蜜饯慢慢化出甜意。夜风吹过院中的老槐树,落下几片枯叶,沾在他袖口的黑僵腐灰上,又被尸气轻轻震开。他抬眼望向酒泉镇的方向,夜色里只有零星的灯火,想来九叔和墨龙此刻该到镇上,正围着桌吃热食,墨龙说不定还在抱怨路上的尘土沾了他的新鞋。
正想着,西厢房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木响,不是风刮的动静,倒像是棺木被人碰了一下。萧承瞬间敛了神色,掌心凝起淡黑尸气,悄声往西厢房走。屋里整齐排列着七具棺木,都是九叔早年收殓的无主尸身,平日里静得连虫蛀声都没有。他顺着声响望去,最角落那具棺木的盖子,竟微微错开了条缝,缝里透出一丝极淡的阴气——不是红嫣和蓝盈的气息,更像是外来的游魂在窥探。
“躲在棺木里,倒会找地方。”萧承冷笑一声,指尖尸气化作细针,轻轻戳向棺盖。只听“吱呀”一声,棺盖被尸气顶开,里面果然缩着一道半透明的游魂,浑身缠着水草,显然是溺死的水鬼,不知怎么飘到了义庄。那水鬼见被发现,立刻尖叫着往窗棂冲,却被萧承提前布下的尸气屏障弹了回来,摔在地上化作一团虚影。
“大人!”东厢房的竹帘猛地被掀开,红嫣和蓝盈飘了出来,红衣和青衫在夜色里飘摆,“是水鬼?怎么会闯到义庄来?”
萧承没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