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微不可察地痉挛,喉间溢出极低极压抑的呻吟,仿佛困于无法醒来的梦魇之中。
那“千年石髓乳”果真蕴有磅礴生机,此刻正与他体内严重的伤势、以及那股盘踞多年的阴寒戾气激烈交锋。生机欲要修复破损的经脉脏腑,戾气却本能地抗拒驱逐这外来的力量,两相冲撞,皆是以他的身体为战场。
苏婉清看得心惊肉跳,方才渡药时那冰冷唇瓣的触感再次鲜明起来,引得她心尖一阵莫名的颤栗。她下意识地抿了抿自己的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他的、混合着血腥与冷冽的气息。这感觉如此陌生,如此逾矩,让她羞惭欲死,却又奇异地镌刻于心,挥之不去。
为何会这样?她与他,本是陌路。他杀人如麻,冷戾如冰,她却因他一次次濒死相护而心绪难平,如今竟……竟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举。未来该如何?她已将自己许诺出去,换他生机,前路茫茫,如同这殿外未散的浓重夜色。
正当她心乱如麻之际,沈孤寒的状况似乎愈发不妙。他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那抹潮红迅速蔓延至颈项,额角青筋隐现,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痛苦的低吟也变得断断续续,气息愈发不稳。
苏婉清慌了神,再顾不得调息,求助般地望向一旁静立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一直凝神关注着沈孤寒的变化,见状,清冷的眸光微凝。她缓步上前,再次俯身探向他的腕脉。指尖触及片刻,她便沉声道:“药力过猛,戾气反扑,他自身意识沉沦,无法引导调和,再这般下去,恐经脉尽碎而亡。”
“那……那怎么办?”苏婉清声音发颤。
白衣女子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苏婉清苍白焦急的小脸,忽然道:“你方才渡药时,可曾感受到他体内有何异状?”
苏婉清一愣,想起那股侵袭自身的冰冷戾气,忙点头:“有……有一股很冷、很凶的气息冲过来……”
“看来你之生气,确能引动他体内力量。”白衣女子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或许可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苏婉清愕然,脸颊再度烧灼起来,“还是……那样吗?”
“非是渡药。”白衣女子摇头,“此次需你凝神静气,再次以唇相渡,但非是药液,而是尝试以你自身一缕平和生气,缓缓导入其体内,不必强求引导,只需如溪流漫灌,或可稍稍安抚那暴戾之气,助其稳定心神,自行调和药力。此举亦可能引戾气反噬,你需自行承受,可能做到?”
竟还是要……苏婉清指尖冰凉,羞耻感再次席卷而来。但看着沈孤寒痛苦挣扎的模样,那一点羞赧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既已迈出第一步,又何惧第二步?
“我能。”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
她重新跪坐到沈孤寒身前,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的俊美面容,心跳如鼓。这一次,没有药液作为媒介,纯粹的唇齿相依,气息相渡……其亲密程度,甚至更胜先前。
她闭上眼,努力摒弃杂念,缓缓低下头,再次将自己的唇,印上那双冰冷而此刻却隐隐发烫的薄唇。
这一次的感受愈发清晰。他的唇不再全然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内在的、冲突激烈的热度。她依循指引,努力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属于她自己的平和气息,小心翼翼地,尝试着透过相贴的唇瓣,缓缓渡送过去。
过程缓慢而煎熬。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那股狂暴力量的躁动不安,如同被困的凶兽,对她的侵入既排斥又……似乎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牵引?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身下的沈孤寒,喉间忽然发出一声极低的、模糊的呓语。并非痛苦的呻吟,而更像是一个无意识的音节。
与此同时,他原本无力垂落的手,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无意间擦过了她垂落的手背。
冰冷而粗糙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苏婉清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一颤,渡送的气息险些中断,慌忙稳住心神,却已是面红耳赤,心如鹿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