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黑印也渐渐淡去。她抬头看向井口,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阳光正慢慢照进污水井,驱散了里面的腐味。小雅抱着粉色塑料袋,眼泪还在掉,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妈妈说,她终于能去见爸爸了。”
可就在这时,井底的灰烬突然动了动,慢慢凝聚成个小小的黑色塑料袋,袋口敞开着,里面裹着根沾着黑泥的头发——是赵建军的。李芳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想起老道士说的“执念不休,轮回不止”,刚想把袋子捡起来烧掉,却看见远处的废品站门口,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弯腰去碰地上的黑色塑料袋——那是昨天被她装进袋子的男人的遗物,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门口。
“别碰!”李芳朝着井口大喊,可男人已经拿起了袋子。她看见男人的手刚碰到袋面,就被一股黑色的雾气缠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魂魄。
小雅也看见了,她抓着李芳的手,声音发颤:“阿姨,是不是……还没结束?”
李芳看着井底那个小小的黑色塑料袋,又看向废品站门口慢慢裹上黑色塑料袋的男人,突然明白——只要还有人“见死不救”,只要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碰不该碰的东西,这袋子里的执念就不会消失。赵建军的怨魂走了,还会有新的“索命人”出现,新的塑料袋还会在污水井和废品站之间游走。
她捡起井底的小塑料袋,慢慢爬出污水井。晨雾还没散,城中村的街道上已经有了早起的人,有人看见老人摔倒,犹豫着不敢上前;有人看见掉在地上的钱包,悄悄揣进了口袋。李芳握紧手里的小塑料袋,突然做出个决定——她要把这个袋子留在身边,不是为了找“替死鬼”,而是为了提醒所有人:有些错,不能犯;有些债,躲不掉。
当天中午,守庙的老道士在门口发现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执念可解,人心难改。若有人再碰此袋,我便让他看看污水井里的冤魂。”纸条旁,放着根沾着黑泥的头发,和一枚旧发卡——是李芳女儿的。
老道士捡起发卡,叹了口气,把塑料袋挂在了庙门口的槐树上。风吹过,袋子轻轻晃动,却没有散发出腐味,反而带着股淡淡的豆浆香——是卖早点女人的味道,像在守护着什么。
后来,城中村的人路过关公庙,都会看见那只挂在槐树上的黑色塑料袋。有人想碰,就会想起污水井的怪事,赶紧缩回手;有人看见老人摔倒,会想起袋子里的纸条,快步上前帮忙;有人捡到钱包,会想起那枚旧发卡,送到派出所。
只有李芳,偶尔会在凌晨来庙里,对着塑料袋轻声说:“今天又有人帮了摔倒的老人,你看,他们都在变好。”塑料袋会轻轻晃动,像在回应她。
只是没人知道,在废品站最深处的废纸箱堆里,还藏着个小小的黑色塑料袋,袋口缠着根新的头发——是那个碰了袋子的西装男人的。袋子里没有遗物,只有张纸条,上面写着:“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见死不救了。”
晨雾又起时,那张纸条慢慢变成了灰烬,塑料袋也渐渐变得透明,像要融进空气里。或许,当所有人心底的“见死不救”都消失时,这些塑料袋里的执念,才会真正放下;那些困在袋子里的冤魂,才会真正得到解脱。而城中村的污水井,也终于不再飘着腐味,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带着些微的暖意,吹过废品站的废纸箱堆,像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