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出的,是一部用鲜血和汗水写成的史诗。
他们是从战火硝烟、雪山草地里一起滚出来的兄弟,是能把后背放心交给对方的生死之交。
这种情谊,早已超越了职务,超越了利益,刻进了骨头里,融进了血液里。
流血牺牲,他们谁都不怕。
可是,他们却见不得自己的战友受半点委屈!
赵援朝静静地躺著,听著这些熟悉的、粗鲁的、却又无比亲切的声音。
他的意识依然有些模糊,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提不起力气。
但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寧和温暖。
这些声音,就像一针强心剂,让他那颗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心臟,重新变得有力。
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一直死死盯著他的周守京捕捉到了。
“军长笑了!”
周守京激动地喊了一声。
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援朝的脸上。
赵援朝用尽全身的力气,眨了眨眼,像是在回应他们。
够了。
一个眼神,就够了。
李卫东再也忍不住,他转过头,用手背狠狠擦了一把眼睛,声音闷闷地传来:“行了,都他娘的別吵了,让老赵歇会儿。”
他转回头,看著护送的医生,声音恢復了一贯的威严和沉稳:“医生,icu那边都安排好了吗需要什么,你们儘管开口,要最好的专家,最好的设备,不管从哪调!”
“將军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病人保持安静,我们需要立刻把他送进监护室。”
主治大夫连忙回答,他被这群將军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將军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向后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但他们的身体虽然退开了,目光却像钉子一样,牢牢锁在赵援朝的身上,护送著他,一步,一步,走向icu病房。
走廊的另一头,沙瑞金、高育良和季昌明静静地站著,像三个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旁观者。
他们看著这群军人旁若无人的真情流露,心中百感交集。
沙瑞金的后背依然是湿的。
他现在才真正明白,这次事件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不仅仅是一个军长,他是一面旗帜,一个图腾。
动了他,就等於捅了整个军方的马蜂窝。
刚才那句“电击导致的心肌痉挛”,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此刻正在他的脑海里掀起滔天巨浪。
是谁干的
在汉东省的地盘上,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共和国的现役中將
疯了吗!
高育良的镜片后面,眼神闪烁不定。
他比沙瑞金更了解军队的行事风格。
他们信奉的是血债血偿。
赵援朝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他毫不怀疑,这群人会把整个汉东翻过来,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揪出凶手,然后撕成碎片。
现在,赵援朝活了。
可事情,只会更麻烦。
一个活著的、受了天大委屈的赵援朝,比一个死去的他,要可怕一百倍。
他的战友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icu的自动门缓缓打开。
病床被推了进去。
在门即將关上的那一刻,赵援朝的目光似乎穿过人群,与沙瑞金的视线在空中交匯了一瞬。
那目光很平静,却又像淬了火的钢,带著令人心悸的锋锐。
沙瑞金心头一凛。
“砰。”
icu的大门彻底关闭,將內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走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