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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言:“大道甚夷,而民好径。”强求捷径,反入歧途。
茶心挣扎着站起,不再试图靠近枯树,不再试图强行给予。她拖着疼痛的身体,在距离枯树丈许之外寻了一处相对平整的焦石,掸去厚厚的灰烬,盘膝坐下。她调整着呼吸,如同抚平被揉皱的宣纸,缓慢而深沉。周围的灼热与血腥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一丝。
她需要真正地“看见”这棵树,感受它的“脉”,而非强行改变它。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焦土的气息似乎渗入了她的骨髓。她将心神沉入一片空明,如同沉入无波的古井。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知弥漫开来。那枯树在她“心”中不再是焦黑的死物。她“听”到了树根深处,被厚重焦土和血煞层层封锁之下,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震颤,像一颗被深埋千年、行将彻底冷却的心脏,在绝望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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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叹息里,有对往昔葱郁的眷恋,有对自身枯竭的悲怆,更有对那缠绕其本源、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污秽血煞的无尽痛苦与憎恨!
“你也在挣扎……”茶心喃喃,眼眶微微发热。这棵树,并非全然死去。它的“灵”被污染、被囚禁、被折磨,深陷血煞泥潭,无法自拔。她之前的强行灌注,无异于在它流血的伤口上再撒一把滚烫的盐。
如何沟通?如何唤醒那深埋的、被血污掩盖的一线生机?
母亲哼唱的歌谣毫无预兆地从记忆深处浮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采茶哟,三月三,
露水未干莫沾衫。
指尖轻,心要软,
茶芽似那女儿面。
雨前采尖,霜后收刀,
三候三忌要记牢。
莫惊那山间鹿,
莫扰那枝头鸟,
茶心通灵自知晓……”
那旋律简单、质朴,带着山野的清新和母亲特有的温柔,像一泓清冽的山泉,流过茶心被焦灼和血腥堵塞的心田。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茶心轻轻启唇,低低地哼唱起来。没有歌词,只有那悠扬婉转的调子,如同春风吹拂嫩柳,细雨滋润新苗,在这片死寂的焦土上缓缓流淌开来。
《诗经》有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歌谣寄托的,是人与天地草木最古老的情思。
奇迹发生了。
那株亘古死寂、连茶心灌注灵力都纹丝不动的枯树,虬结的枝桠极其轻微地、极其缓慢地……颤动了一下!如同沉睡千年的巨兽,被一缕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撩动了睫毛。
茶心心头剧震,歌声却不敢停,反而更加轻柔、更加专注。她将所有的意念、所有对茶的理解、所有对生命的怜悯与尊重,都融入这简单悠扬的旋律中,如丝如缕地传递过去。她不再是强行给予者,而是共鸣者、倾诉者。
“沙……沙……”枯树不止一根枝桠开始颤动,幅度越来越大,剥落的焦黑树皮簌簌落下。在靠近树梢的一根细小枯枝末端,一点难以察觉的凸起,正极其缓慢地……鼓起!
茶心的歌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那一点微小的凸起,眼都不敢眨。
凸起艰难地顶开干硬的表皮,露出一点令人心颤的、极其柔弱的……绿意!那绿意是如此纯粹,如此鲜嫩,带着一种冲破绝境、向死而生的顽强,在满目焦黑与暗红中,点亮了第一抹新生的光!
“芽!”茶心几乎要欢呼出声。
那嫩芽艰难地、却又坚定地向上探出,舒展着它蜷缩的瓣叶。它那么小,那么脆弱,却蕴含着撼动人心的磅礴生命力!它是混沌死地中绽放的第一缕希望!
然而,就在嫩芽完全舒展开它第一片小小叶尖的刹那——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炸响在茶心灵魂深处的异响传来!
只见那嫩如翡翠的芽尖末端,毫无征兆地,沁出了一滴浓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