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内,死气凝成冰霜,在墙壁地面覆了惨白一层。油灯早灭,唯余茶心掌中一点魂火摇曳,金芒如豆,在森罗尸阵中艰难撕开一圈昏黄的光域。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桃木根须溃烂后的腐败甜腥,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腐朽的刀片,割得喉咙生疼。
那些尸体,依旧整齐排列着,心口插着的桃枝,枝头怒放的红花在昏暗中反而更显妖异,花瓣边缘流淌着暗红的、仿佛尚未凝固的血光。整间屋子,宛如一座以血肉为基、以妖花为祭的森然墓冢。
“擅动茶器者——” 一个空洞、冰冷,毫无人气的嗓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着砖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葬——花——为——冢!”
声音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停尸台上,所有尸体心口插着的桃枝上,那朵朵妖异的红花猛地爆开!没有声音,却如同无声的惊雷炸响在众人神魂深处。猩红的花粉狂潮般喷涌而出,如同粘稠的血雾,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视野里只剩一片翻滚的、令人窒息的赤红!
“闭气!” 南宫翎厉吼,妖刀“夜哭”瞬间出鞘,暗紫色的刀光撕裂红雾,在他身前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幕。刀锋过处,花粉嗤嗤作响,竟被刀上煞气灼烧出缕缕黑烟,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的异味。然而花粉无穷无尽,前仆后继,那紫色刀幕如同陷入泥沼,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抽刀断水水更流,斩影影更稠!这鬼东西斩不尽!” 南宫翎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锷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尸砖。花粉无孔不入,纵使他刀法泼水不进,依旧有丝丝缕缕的血色尘埃沾上衣袖皮肉。凡沾着之处,皮肤立刻生出细密的、如同桃花癣般的红斑,又麻又痒,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虫蚁在啃噬钻行,邪气直透肌骨!
玄鉴竹杖重重一顿,杖尾“笃”地钉入地砖,一圈极其黯淡的青色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勉强将身边数尺内的花粉推开寸许。他脸色愈发灰败,蒙眼的黑布下似有幽光闪烁,沉声道:“花冢已成,怨煞锁魂!这花粉蚀的不仅是皮肉,更是神魂根基!快寻阵眼!”
就在这漫天猩红、视线受阻的瞬间,那冰冷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在茶心与青萝头顶炸响:“蝼蚁,先取尔命,祭我花冢!”
嗡!
翻滚的猩红花粉骤然向中央汇聚、凝结!一个巨大的人形虚影在半空显化!
它由亿万血尘构成,轮廓模糊,勉强能辨出仙吏官袍的形制,宽袍大袖,头戴高冠。但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不断蠕动、变幻的猩红漩涡,散发出令人魂魄冻结的恶意!它无视了挥刀苦撑的南宫翎,也掠过了凝神抵御的玄鉴,那由花粉凝聚成的、边缘如同锯齿般锋锐的巨爪,裹挟着埋葬万灵的森寒死气,撕裂粘稠的空气,带着刺耳的、仿佛万千冤魂尖啸的音爆,朝着人群中最弱小的青萝——悍然抓下!
爪未至,那股无形的、冻结神魂的威压已先一步降临!青萝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到脚,翠绿的猫瞳瞬间涣散,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索命的巨爪在猩红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如同泰山压顶,将她渺小的身影完全笼罩。她甚至能看到爪尖花粉流动,隐约构成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仿佛那些被制成花冢的亡魂在哀嚎。
“青萝——!” 茶心目眦欲裂!千钧一发,生死悬于一线!
她脑中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意志压倒了恐惧。什么阵法,什么算计,统统抛诸脑后!身体比念头更快!她几乎是凭着直觉,右手猛地探向腰间——那里,别着刚从王婶尸骨中取回的第二件茶器,青铜茶则!
入手冰凉沉重,带着尸骸的阴冷。就在指尖触及茶则那刻,异变再生!茶则表面那个古老、沾血的“茶”字纹路,骤然滚烫!一股沛然莫御的古老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轰然冲入茶心识海!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拉远,又急速拉近!
她“看”见——停尸房冰冷的地砖缝隙里,无数道肉眼难辨的、由怨煞死气构成的暗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