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那队形同儿戏的官差,林曦与阿娜尔继续东行。风餐露宿数日,眼前景色逐渐由荒芜戈壁变为点缀着绿意的草原与丘陵,人烟也稠密起来。远处,巍峨的雪山在云端显现轮廓,如同沉默的巨人守护着这片土地。他们已接近丝绸之路的重镇——敦煌。
在历史与信仰的十字路口徘徊。此刻,林曦的心境亦有几分相似。黑水城所得的星辰卷轴与镇魂玉,无疑是指引前路的重要宝物,但其中蕴含的奥秘与责任,也愈发沉重。他需要一处安静所在,细细参详。而敦煌,这座汇聚东西方文明、佛光普照的千年古城,似乎是个合适的落脚点。
这日傍晚,他们抵达敦煌西边一座名为“白杨堡”的边境小城。城池不大,土黄色的城墙饱经风霜,城头飘扬着大唐的旗帜,显示着帝国的威严。然而,城中气氛却有些异样。街道上行人匆匆,面带忧色,一队队兵士巡逻频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与不安。
他们在城中寻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悦来客栈”住下。客栈掌柜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汉人,登记时唉声叹气,欲言又止。安置好行李,下到大堂用饭,只见食客稀疏,交谈声也压得极低,隐约听到“瘟疫”、“天神降罪”、“法师”、“献祭”等令人心惊的字眼。
阿娜尔向一旁伺候的店小二打听。小二起初支支吾吾,经不住阿娜尔温和询问,又见林曦气度不凡,这才压低声音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儿……遭了大难了!”
原来,月前开始,城中及周边村落突发怪病。患者初时发热咳嗽,继而皮肤出现诡异黑斑,精神错乱,力大无穷,攻击他人,最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疫情蔓延极快,官府束手无策,封村锁坊,仍无法遏制。恐慌之下,流言四起。有说是瘟神作祟,有说是水源被投毒。而最近,一种可怕的说法甚嚣尘上:城中来自西域昭武九姓的粟特人,所信奉的祆教(拜火教),触怒了本地山川神灵,故降下此灾!唯有将祆教视为“不洁”的祭坛拆毁,并将信奉此教的“异徒”驱离或……献祭,方能平息神怒!
“昨儿个,东市那边就差点打起来!”小二心有余悸,“一帮人围着祆祠扔石头,要烧庙哩!幸亏军爷及时赶到弹压了。可这病……唉,再这样下去,真不知会闹出多大乱子!听说刺史大人都急得病倒了!”
林曦与阿娜尔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瘟疫、迷信、族群冲突……这无疑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阿娜尔身为前拜火教圣女,对祆教虽已脱离,但闻此污名化言论,仍不免蹙眉。林曦则想得更深,这病症描述,似乎并非寻常瘟疫。
就在这时,客栈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声、哭喊声和兵刃出鞘的铿锵声!几人冲到窗边望去,只见街道尽头火光晃动,人影幢幢,大批民众手持棍棒农具,正与一队官兵对峙!人群前方,几个僧侣模样的人正在激昂地呼喊,煽动情绪。而被官兵保护在身后的,是一座有着奇特拱顶的、门楣上雕刻着圣火图案的建筑——正是城中的祆祠!一些穿着粟特服饰的男女老幼惊恐地蜷缩在祆祠门口,瑟瑟发抖。
“坏了!又闹起来了!这次怕是要见血了!” 店小二脸都吓白了。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若放任不管,今夜这白杨堡必将血流成河!
“我去看看。”林曦沉声道,身影一闪,已出了客栈,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混乱的人群。阿娜尔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林曦并未直接显露神通,而是挤到人群前方,运起一丝魂力,声音清越,压过喧嚣:“诸位乡亲,且慢动手!听我一言!”
众人一愣,见突然冒出个气度从容的青衣书生,皆是一怔。那带头的老僧厉声道:“你是何人?休要管闲事!此乃天神降罪,必以异教之血方能洗刷!”
林曦不理会他,目光扫过激愤的人群,朗声道:“天道仁爱,岂会因信仰不同而滥杀无辜?眼下当务之急,是救治病患,查明疫源,而非自相残杀!若真是神明降罪,杀戮岂非更增罪孽?”
“你说得轻巧!这怪病无药可医!就是他们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