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人与人类的死亡,更是亲身直面过那些与天灾无异的恐怖气候。
荒原上,很难再有人比他对此了解更深,他曾试图过藉此力量去杀死生活在此间的人类,为荒人创造出一个乾净通透的世界,结果当然是失败。
自那以后,大司祭始终坚信天地之间无人可以在群山之中呼风唤雨,纵是羽化亦不能超然於外,风雨霜雪皆有著自我运行的独特韵律。
如今,这一夜。
风起雨至,雾重如山。
荒原天空之下的灾难齐聚於此,无疑是上苍意志的真实呈现。
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大司祭缓缓跪下。
他仅剩的一只手掌落在地上,泪水从他的眼眶里奔夺而出,在那苍老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流淌,就像是乾涸数百上千年的大地,在他的生命中降下了第一场雨。
颤抖到不能自已,泪流满脸到无法言语,是因为大司祭沉浸到无尽的幸福当中……更因为他知道自己走了一条正確的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司祭站起身,望向远方化身为巨虫尚未死去残留些许意识的喻阳,乾裂的嘴唇里流淌出情难自禁的骄傲的声音。
“我是对的。”
“这世间,唯有上苍才能拯救我族。”
“你可以安心死去了。”
大司祭以此为道別,目光再次落到赤阴峰上,神情渐静。
他知道,上苍的眷顾从来都不是毫无代价,必须要有所付出。
——无论如何,顾濯都必须要死。
……
……
人们总是说,世间有很多事情高於生死。
比如对错,比如黑白,比如荣辱……然而这一切终究是以活著作为前提。
於是,当生死这个前提被抹去的当下,像这样的事物就能理所当然地进入眼帘。
赤阴教的修行者们绝望而悲慟的哭声並未长久,不是因为夜风寒雨將其冻杀当场,而是他们正在做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
——与赤阴教主廝杀。
更准確地说,这其实是一次单方面的送死。
对赤阴教的邪修而言,既然死亡已经成为註定的结局,比起死在荒原天灾之下,死在自己所追隨的教主手中,无疑是一种更为美好的死亡。
石坪之上鲜血成河却不见断肢,几乎每一个死去的人都维持著身体的完整,只在眉心或心臟处留有创口。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与风雨对峙,让此间维持著应有的面貌。
砰!
山门大阵彻底破碎。
寒雾如浪潮涌来,似山海倾轧而至,气势恢宏。
落在后方的赤阴教的邪修的尸体,与寒雾相接触的那一瞬间,直接沦为冰雕,栩栩如生。
赤阴教主看著这一幕画面,眼中更生快意,只觉得这真是美极了。
多年以后,她若是故地重游,再见此间故人……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美好的事情啊
她带著这样的想法,冲入人群当中,以更快的速度开始杀人。
她要抢在寒雾到来之前,杀死赤阴教的每一个人,不为自己留下遗憾。
此时此刻,顾濯和楚珺成为了局外人。
没有谁去理会他们的存在,脸上带著炙热而癲狂的神情,心神全部专注在这场近乎奉道的杀戮当中。
就连赤阴教主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三生塔从未离开,时时刻刻地庇护著两人的生命,避免寒雾的侵蚀。
於是楚珺仍有说话的余地。
然而她的嘴唇数次张合,直至最终抿成一线,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成为如今的模样,为什么赤阴教的邪修们要互相残杀,將理应重要的他们视为无物。
顾濯猜到她的不解,淡然说道:“都是死,何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