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没有拒绝。
他不似清净观三人,一路欺风赶雪疲惫到极点,在山里休息得还算充分,精神便也还好。
应邀而行,在数位修行者友好的陪同下,顾濯去到村庄唯一一间酒馆里头。
此时夜色已深,酒馆里分外热闹,放眼望去都是人头。
酒味逸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头,给人的感觉不太好,有些刺鼻。
当顾濯步入此间后,整间酒馆骤然一静,旋即恢復如常。
那几位陪伴他到来的修行者散开,然后就是一位境入归一的修行者出现在他眼中,面带笑容,很是热情。
接下来的话其实都很寻常。
无非就是询问与打听,想要知道群山当中的情况,有什么险阻的地方可以迴避……诸如此类挑不出毛病的问题。
其间有人邀请顾濯饮酒,但被拒绝,原因在於他拿出了自己的酒壶。
这种疏离的举动没有引起酒馆眾人的介怀,热闹依旧。
笑谈依旧,笑语不断。
顾濯不时微笑,很是礼貌。
也许就是这个缘故,让某位修行者忍不住提前道出了那个问题——那你在山里可有所得
对此,顾濯没有沉思太长时间,就给出了一个明確的答覆。
有所得。
酒馆一片寂静。
就连先前饮酒最凶的那几个修行者,此刻眼神也都瞬间清醒了过来,再无半点醉意。
数十道目光集中在顾濯身上。
他神情温和说道:“如果你们抱著从我身上得到这份机缘的想法,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有人问道。
顾濯说道:“这不是你们能触碰的东西。”
那人再次问道:“你要怎么证明”
顾濯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应邀来到这里吗”
此言一出,场间数人神情微变。
“酒馆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想我出现在这里的消息,这时候已经落入该知道的人耳中。”
顾濯温声说道:“所以你们只要再等上一会儿,答案就会出现。”
话里的逻辑十分清晰,没有半点含糊的地方。
尤其是他此刻恰好坐在高位,看起来就像是乡村私塾里那些年老的教书先生,正在对自己座下的学生循循善诱。
没有人接话。
一片死寂。
半刻钟过后,顾濯话里的预言成为真实。
如雷般的轰鸣声自远方传来,大地正在为之而剧烈颤抖,放在桌上的酒水不安晃动著,倒映出在场每一位修行者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有人试图离开这场是非,惊恐地发现酒馆门外已经站著数位修行者,为首者赫然就是一位归一境。
更为重要的是,那人来自於镇北军。
到了这时,身在酒馆里的修行者们哪里还能猜不出让大地震动的动静从何而来
大秦军方最为精锐的玄甲重骑!
在得知此间消息的第一刻,在荒原上以游弋之姿忠实执行著將军命令的骑兵们,毫不吝嗇消耗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此间,才会造成那样的动静。
玄甲重骑的速度已然快到极点,如同黑色颶风般穿过荒原。
然而,终究还是有人比他们来得更快。
顾濯望向酒馆大门。
余笙就站在那里。
灯火映照下,少女衣袂微污。
那是八千里路的云和月。
她静静地看著顾濯,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走吧。”
“嗯。”
顾濯饮下最后一口酒,向她走去。
余笙转过身,由始至终都没看过酒馆里的眾人一眼。
顾濯唇角微翘,想了想,说道:“师姐好。”
余笙看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