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禪房中。
道休静静看著顾濯。
顾濯面朝池水。
没有声音,是因为两人都没有说话。
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怪氛围瀰漫在此间,在无视屋檐落下的璀璨佛光映照中,越发来得清晰,再也无法被忽视。
时间是人世间最锋利的那把剑,可以斩断一切不安,但此刻没有如此漫长的时间留给坐在这里的两人。
那事情终究要落到可见的实处去。
道休忽然问道:“是早有预谋吗”
顾濯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道休眉头微皱,仿佛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问题,自言自语说道:“即便早有预谋也罢,你也不该能做到这种程度才对,为什么呢”
顾濯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在元垢寺听过佛经,在慈航寺住过好些天”
“听著有些道理。”
道休唇角微扬,笑容里满是自嘲,问道:“你话里的这些天相加起来可有一年”
顾濯说道:“再多些天应该就够了。”
道休沉默片刻后,说道:“此刻讲经堂里那三位老僧在慈航寺中诵经念佛共计將近千年。”
“若我今日不在此间,仅凭这三人亦不能唤出当下之佛光。”
他说道:“事实便是如此。”
顾濯看著他,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道休摇头说道:“知之为不知,不知为知之。”
顾濯说道:“这是书生的话。”
道休神情淡漠说道:“你不是禪宗的人,同样在读佛经,用佛法。”
顾濯说道:“如果我说我对和尚其实有几分好感,是否太假”
“是的。”
道休看著顾濯的眼睛,平静说道:“否则你也不会做出那等事情。”
这句话看似寻常,其实是以禪宗真言颂出,可以直抵人心深处得见一应真实,近乎神通。
顾濯神情如常平静,说道:“什么事情”
道休再次沉默。
下一刻,他忽然间笑了起来,说道:“我错了。”
顾濯没有接话。
道休看著眼前的年轻人,很是感慨,说道:“你的有恃无恐是对的。”
顾濯问道:“要试试最后那个办法吗”
“杀死你”
道休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深刻,摇头说道:“我不会这样做。”
顾濯有些意外。
与先前谈话里流露出来的態度相对,这无疑是一种反覆。
更重要的是,元垢寺大阵在当下已经被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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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难收的道理谁都懂。
顾濯没有问为什么,说道:“谢谢。”
道休说道:“不客气。”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往禪房外走去,留下些许余音。
“比起来的时候,现在的我对你抱有更多的好奇,这不仅在於你將要做出怎样的选择。”
“至於为什么不杀你。”
“或许皇帝希望的就是你被我杀死。”
伴隨著道休的远去,浓稠如若实质般的血色隨之而流动,仿佛滚滚血海。
顾濯目送。
直至禪房中再无第二人时,佛光远去。
画面得以回归真实。
顾濯一身清净。
不见半点血色。
……
……
禪房外有声音传来,是道休与老住持的谈话。
事已至此,话里很难有什么愉快可言,剩下的只不过都是体面。
无垢僧作为晚辈,根本没有参与到谈话里的资格,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禪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