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这么多年过来,其实我一直在做甩手掌柜,活得可不要太清閒,事情全都是別人在做,到头来想要做的事情又都做到了,除了最后这次稍微可惜了些……”
然后他看著顾濯,有些好奇,问道:“我这一生,称得上是不虚此行了吧”
“当然。”
顾濯答的毫不犹豫。
“嘖,你这人是真的撒谎不眨眼。”
王祭讥讽说道:“我就一个坐轮椅的残疾,路都没走过几步,算什么不虚此行”
顾濯摇头,看著他说道:“这不是一回事。”
“那我总得再走几步才知道。”
王祭站起身来,离开坐了很多年的轮椅,往前走了数步。
他张开双手拥抱天地,感受著不同於神魂化身的滋味,再是愜意不过。
片刻后,王祭转身看著顾濯,说道:“还算不错吧,但也就是这样而已,没什么特別的。”
这是他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忽有风来。
顾濯眼前莫名模糊。
当他的世界再次清晰时,斯人早已远去。
唯有江声依旧浩荡。
自崖后升起。
……
……
“那我也该死了。”
道休站起身来,感知著那道消散在天地间的剑意,说出了这句话。
他看著正在凝望天空的白皇帝,有很多关於今后人间的话可以聊,但最终他付诸於口的那句话却与这些都没有关係。
他说道:“你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白皇帝安静片刻后,笑了起来,说道:“真是比烟还要寂寞。”
道休若有所思,最后说道:“有生皆苦,若我也像道主那般有来世可言,倒不如把这天下人都给杀乾净,要来得乾脆上些。”
白皇帝说道:“也许吧。”
话音至此,道休闭上双眼。
便在他圆寂的那一刻,慈航寺塔林中,缘灭镜沦为齏粉,散落风中。
人间无数寺庙有钟声响起。
为其送行。
亦是壮行。
白皇帝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都已被抹去,只剩下孤寂。
无论何种角度而言,白皇帝依旧是今天最大的贏家。
今日以后,人世间再无任何事物可以让他留步。
……
……
离开神都,逆流而上,依循著楚珺毫无道理的指引。
三位少女找到了那片孤崖,便也看到站在崖边的顾濯。
四人在崖上相遇。
顾濯望向楚珺,对林挽衣说道:“你和浅水离开,去天南。”
林挽衣微怔,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她看著三生塔飘到自己的身旁,那些本想要说出来的话,不知怎的都消失了。
她平静地道了一声好,毫不拖泥带水地握住林浅水的手,以最快的速度远去。
崖上余下三人。
“不愧是你……”
楚珺的声音莫名苍老,全无少女的青春气息:“只是一眼,便已看出我的存在。”
顾濯看著那双眼睛的最深处,好似要找出藏在神魂中的那个人,说道:“但我依旧意外你怎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楚珺笑了笑,笑容是无道理的难看,说道:“所为不过道门之兴衰。”
顾濯认真说道:“不该是以这种方式。”
“是吗”
楚珺只觉得这句话无趣,摇头说道:“你我都是重来一遍,无非手段不同而已,何必以此分出高下”
顾濯面无表情说道:“如果你现在不是占据著楚珺的身体和我说话,或许我能接受你的这种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