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依旧平静,眼睛甚至有种被雨水洗过的通透意味,很是动人。
她望向白皇帝,很直接地问出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这也是无数人关心著的那个问题。
没有人能亲眼目睹那近乎神跡般的画面过后,对此漠不在乎。
“闻得钟声的世人將如何”
听著这话,白皇帝说道:“不会怎样。”
皇后娘娘看著他,认真问道:“所以为什么道休要说陛下您最多只剩下五十年可活呢”
白皇帝说道:“朕从来不是世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得有些嘲弄,有些不屑,有些厌恶。
皇后娘娘懂了。
白皇帝说道:“夏虫不可言冰,蟪蛄不知春秋,世人又怎知为晨昏钟声而倾倒的天光究竟是何等样的事物”
“既然不知,钟声又能待其如何”
他说道:“无非就是少上十余年的寿元。”
皇后娘娘有些感慨,说道:“原来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白皇帝沉默片刻,说道:“这本就是一种幸福。”
皇后娘娘行至皇位身前,与白皇帝平行对视,再次行了一礼。
白皇帝说道:“你想破境”
“是的。”
“因为朕再无百年春秋可见”
“与这有关,但更重要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何事”
“或许无知是幸福,然而我可以確定,这绝不是我想要的幸福。”
皇后娘娘的语气很是平静,有种理所当然的意味,说道:“作为回报,我会终此一生来完成陛下您所留下的未竟之愿。”
白皇帝看著她的眼睛,看著那不加掩饰的坦然欲望,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好。”
……
……
离开孤崖不久,楚珺在顾濯的背后昏睡过去。
与自在道人越境而战,早已就让她心神憔悴至极,往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更是远远超过她的想像,带来无法承受的沉重。
少女本该在观主死后就沉入梦中,那时候还在说话只不过是她在强撑,不想让自己真正的师父那般孤独。
听著背后传来的均匀呼吸声,顾濯未曾放缓脚步,甚至更快。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哪怕他现在的状况其实也糟糕。
无论是让晨昏钟响起,还是强行救下余笙,都不该是现在的他所能做到的,那他又怎么可能还好
走在崎嶇的道路上,越过那些倒塌的房屋与树枝,道休与白皇帝交手造成的余波,让曾经车水马龙的官道面目全非,沿途几乎都是受灾的民眾。
世家与宗门的极少数强者侥倖从神都中逃出,像是疯掉那般穷尽力气奔逃,比丧家之犬还要难看。
故而顾濯不看。
他沉默地走在自己的路上,直到林挽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两匹马。
“对不起。”
林挽衣看著他摇头说道:“我还是没办法听你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濯不意外,说道:“如果你是一个听劝的姑娘又怎会在望京吃那么多的苦”
林挽衣笑了笑,笑得很是好看,问道:“我有什么能做的”
“我有些累。”
顾濯把楚珺递了过去,自顾自地骑上其中一匹马,说道:“替我照顾好她,然后继续离开。”
林挽衣敛去笑意,说道:“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
顾濯嗯了一声。
林挽衣看著他的侧脸,安静片刻后,说道:“既然你是道主,陛下就一定要杀死你,所以很快就会有人来追杀你。”
顾濯没有否认,因为这是事实,说道:“你太弱了。”
林挽衣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