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说道:“是吗”
皇后微微笑著,双手挽起裙摆,赤足行至名义上的丈夫身前,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嘲弄说道:“您希望顾濯死去,因为您深深地爱著你的亲姐姐,您希望顾濯不要死在自己的手上,因为您不愿意被您的亲姐姐记恨哪怕半点。”
话音徘徊在清冷的宫殿內外,初秋的风悄然静了,残留在灯笼上的昨夜余香无声消散,池水根本不敢倒映出窗畔的真实画面。
哪怕此刻阳光正好。
长时间的安静。
白皇帝没有生气,没有动怒,静静饮茶。
皇后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声音微微嘲弄说道:“然而可惜的是,你最想看到的事情却不是我想做的事情,因为我从未痛恨过他。”
白皇帝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后无法理解他的淡然从何而来,沉默半晌后说道:“你还是人吗”
白皇帝放下那个茶杯,起身望向银杏树后的那一方水池,说道:“为何不是呢”
“你想我愤怒,希望从我的情绪里汲取愉快,让自己暂时忘记如今处境的苦难,而我不依你所愿,这是再真实不过的人性。”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与私塾里的老先生极相似,仿佛深春午后的风:“你可知我为什么喜欢你不顾百官阻止仍要让你成为皇后”
皇后没有说话。
沉默是她的真实反应——她突然间发现原来自己从未见过白皇帝的真面目,过往所知其实都是谬误,窥得的那个貌似幽暗不能见天光的想法,只不过是无所谓的等閒事。
白皇帝笑著说道:“我很喜欢你对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的善意,喜欢你总是高高在上的俯瞰每一个人且满怀恶意,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真正所求。”
皇后看著他,面无表情说道:“我求什么”
“不就是毁灭这个世界吗”
“你憎恨被自己愚蠢而毁掉的拥有过的一切,对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再喜欢起来,恨不得整个世界和你一起死去,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无聊的死去,所以你开始听盈虚和席厉轩的话让自己站得更高,用权力和地位来麻醉自己,又再告诉自己这所有都是为了毁掉这个世界。”
白皇帝漫不经心说道:“然而隨著你越走越高,你越是发现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你开始绝望也开始肆无忌惮,为的无非就是自毁。”
有风再起,穿堂而过,带来入秋后的寒意。
皇后的衣裙与髮丝隨银杏叶而动。
然而她的人却是那般的僵硬,仿佛石雕。
她看著某片因风而落飘向水池的叶子,问道:“这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吗”
白皇帝微笑说道:“如饮美酒,有千百种滋味。”
皇后望向他,自嘲问道:“我可有资格成为毒酒一杯”
“羽化之下皆尽螻蚁。”
白皇帝还以怜悯目光,最后说道:“既然你已经成为废后,冬日那天的约定便不再作数,但我依旧不会阻止你修行,且衷心祝福你能往前踏出那一步。”
……
……
冷宫的淒清未能被紧闭的门户紧紧锁住,御书房里死气沉沉。
白皇帝早在多年以前就腻了政务,站在殿外遮阴的栗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今歌应旨而来。
白皇帝说道:“入羽化后有何感想”
裴今歌思考了很长时间,说道:“始知天地浩大。”
“很好的一句话。”
白皇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紧接著,他直接说道:“古来今往无数天才被困於此境不得寸进,穷尽一生无所不为也做不到向前迈出那一步,由此来看,羽化更像是一场伟大修行的开端。”
裴今歌平静说道:“但这同样也是无数修行者的终点所在,唯有陛下您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