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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塔林斜后方的一片竹林。
林中竹叶颇为茂盛,往年遇雪后其境尤为清幽,寒入骨髓。
没有旁人跟隨,老住持独自把顾濯带入竹林,沿著被枯叶覆盖的道路,去到那座生著青苔的坟墓前。
墓碑上有字,是那位武帝的本名,但没有他的生平。
顾濯站在墓前。
老住持忽然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顾濯说道:“怀疑你心中的猜测。”
老住持眼里流露出复杂情绪,想著寺中关於武帝的隱晦记载,沉默不语。
顾濯看著墓碑,默然感知著蕴藏在泥土之下的尸骸,一言不发。
晨光已逝,慈航寺的上空飘来连片的云。
林间飘起如粉的雨,携著不似冬末更像浓秋的淡薄寒意,落在顾濯的面庞上,带来淡微的湿意。
天色不见晦暗,雨就这样下了。
轻薄的雾气自林中瀰漫开来,万物渐陷朦朧中。
老住持忽然说道:“当岁月变得漫长,再如何不可思议的光怪陆离事都会出现,就像万万人中总有那么几个让你无法理解的……”
顾濯打断了他,问道:“武帝是佛祖转世”
老住持沉默片刻后,说道:“根据寺中藏经阁的记载,的確存在这种可能,但直到武帝死去也未得到证实。”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认真说道:“持过去执,证现今事,无异於刻舟求剑。”
顾濯心想这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刻舟求剑的愚痴之人。
老住持等待著。
雨未急,雾渐浓。
不知过了多久,顾濯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老住持看著他的背影,抬起衣袖抹去脸上雨水,提著的心终於鬆了下来。
慈航寺的歷史不会被留在今天。
那这就足够了。
无论顾濯到底发现了什么。
……
……
寺门前雨雾已盛。
裴今歌不撑伞,不观雨。
如瀑般的墨发微湿成一綹綹,眉尖垂著细小的雨珠,这让她变得越发真实,不再是一位端坐云端之上的修行者。
该不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
当顾濯回到寺门后,隔著宽阔的门庭和雨帘,与裴今歌相见时,很难想像就在个余时辰之前,这里曾有过一场无比喧囂的大热闹。
“可有所得”
裴今歌的声音並不冰冷。
就像此时的空气,明明带著温润的湿意,然而雨丝里偏又挟上些许的寒冷,浸人心脾。
这是极为罕见的一种气候,偶然得见,往往两三个时辰过去就要消散,然后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天气著实很像两人的关係,可以用无端二字来形容。
顾濯想著过去的事情,唇角泛起笑意,说道:“有所得。”
裴今歌不喜欢他的笑容,墨眉微蹙。
雨珠顿时粉碎,隨之而响起的是冰冷的声音。
那把在人世间负尽盛名的长刀正在出鞘。
这个本该短暂的过程在此刻无比漫长。
“值得就好。”
裴今歌淡漠说道。
顾濯说道:“要听听吗”
刀已出鞘,染雨。
裴今歌低头,看著倒映在明亮刀身上的他,说道:“如果你愿意。”
顾濯简单地说了一遍。
从佛祖生前留下的那一缕禪念,到竹林中老坟中那个死人其实在说话,痛诉自己遭受过的苦难,再到如今禪宗抱有的奢念与妄想。
如此多的事情,再怎么简略,还是来得囉嗦。
裴今歌听得认真,眼眸里的情绪隨之而变化,时而凝重,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