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暴走仍在继续,星图信号越来越强。
风暴眼,正在那个不起眼的废弃仓库区形成。
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留在这里观察光尘这令人恐惧的演化,还是冒险将注意力投向那个即将成为焦点的空间站?
又或者……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光尘的认知暴走和定位,无疑会吸引“协会”乃至其他潜伏势力的全部注意力。这或许是他进一步深入研究光尘,甚至尝试与其建立某种……非常规联系的混乱窗口?
风险巨大,但潜在的收益同样惊人。
引路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被一种混合着恐惧与极度好奇的疯狂所取代。他调整了观测舰的轨道,使其处于一个既能继续监控光尘,又能勉强观测到“遗忘角”空间站的相对折中位置。
他决定,赌一把。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由凋零共振奏响的序曲中,他要成为一个隐藏在幕后的观察者,或许……还能成为一个悄悄推动棋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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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角”空间站,废弃仓库区。
兜帽人屏蔽了所有非必要的思绪,再次站在了皓月的休眠舱前。这一次,他没有携带任何束缚或回收装置,只在手中握着一个结构精巧的、不断变换着柔和光谱的棱柱体——一个高强度的共情共振器,通常用于与非人类智慧生命或复杂人工智能进行初步沟通,能够放大和传递特定的情感与概念频率。
他深吸一口气,将共情共振器的一端轻轻贴在休眠舱的外壳上,另一端连接到自己太阳穴的神经接口。他放弃了语言,放弃了逻辑指令,而是将自己从“守望者”信息包中感受到的那些最为强烈的、相对“安全”的情感烙印——那股深沉的悲伤与一丝坚韧的希望,经过共振器的纯化和放大,缓缓导向休眠舱内的皓月躯体。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尝试。他不知道自己会唤醒什么,是“钥匙”的保护机制,是“守望者”留下的古老意识碎片,还是皓月自身残存的、被扭曲的人格?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皓月躯体依旧沉寂,监控数据平稳。
兜帽人没有放弃,持续调整着共振的频率和强度,如同在拨动一把生锈的、复杂的锁。
几分钟后,变化发生了。
不是能量爆发,不是绝对黑暗。
休眠舱内,皓月躯体的手指,再次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但这一次,动作不再是完全的无意识,指尖微微蜷缩,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紧接着,她那平坦的脑波图上,开始出现一些极其微弱、但拥有简单结构的波形。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峰值,而是某种……类似于痛苦与困惑交织的初级情绪反应!
同时,兜帽人通过神经接口,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反馈!
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的感知碎片:
……冰冷……黑暗……束缚……
……遥远的声音……呼唤……是谁?
……疼痛……撕裂……丢失了什么……
……光……好刺眼……不想看见……
……必须……完成……代价……
这些碎片化的感知如同破碎的玻璃,尖锐而混乱,夹杂着巨大的痛苦和迷茫。这不像是一个完整的意识,更像是一个从漫长噩梦中挣扎着想要苏醒、却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的、残破的灵魂。
是皓月!是她自身残存的意识!虽然破碎不堪,虽然被“钥匙”的身份和“守望者”的烙印所覆盖、所折磨,但她依然存在!就像一枚深陷锈蚀中的齿轮,在外部共振的刺激下,艰难地、痛苦地试图重新转动!
兜帽人心中一震,他强忍着共情带来的不适与冲击,尝试传递去一丝安抚与引导的意念:“你是谁?发生了什么?”
反馈瞬间变得激烈,充满了恐惧与排斥:
……不!不要过来!
……观察者……契约……眼睛!
……回去!让我回去!黑暗……安全……
……他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