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厚重的锦帘,直直撞入耳中。
“姑母!姐姐都走了多少年了!皇上就算再是情深,也早该放下了吧我不管!我就是要入宫!我要像姑母您一样,做这北庆最尊贵的女人!”
“欣萍,稍安勿躁。姑母自会替你细细筹谋。这北庆的皇后凤冠,只能是戴在我们周家女儿的头上。你有这份志气,姑母定要成全你。”
太后带著慈蔼雍容却字字不容置喙的回应,像暖玉包裹著寒冰。
字字句句,敲打在殿外肃立的邢烟心上。
邢烟垂眸敛息,宛如一株静立的玉兰。
刘嬤嬤悄声入內通传。
片刻,厚重的殿门无声开启,刘嬤嬤躬身示意邢烟入內。
殿內薰香裊裊,金碧辉煌。
邢烟莲步轻移,姿態恭谨地行至殿中,盈盈下拜,声音清越。
“嬪妾嘉贵人胡氏,恭请太后娘娘圣安,愿娘娘凤体康泰,福泽绵长。”
太后高踞上首凤座,保养得宜的脸上堆满慈和笑意,目光落在邢烟身上,仿佛看著一件满意的器物。
“快起来。几日不见,哀家这心里啊,总惦记著你。来,走近些,坐到哀家身边来。”
那亲昵的语气,如同唤著自家子侄。
然而,侍立在太后身侧那位身著鹅黄宫装、满头珠翠的少女,目光却毫不客气地扫视过来。
周欣萍挑剔的眼神在邢烟身上转了一圈,从髮髻到裙角,最终落在邢烟那张清丽却难掩明艷的脸上,红唇微撇,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轻蔑。
“姑母,她就是您说的那个新得宠的嘉贵人”
尾音拖长,带著居高临下的审视。
太后笑容不变,眼底精光一闪。
“正是。嘉贵人年纪与你相仿,性子温婉,最是妥帖。姑母想著,你总说宫里闷得慌,想寻个投契的姐妹说说话。嘉贵人,最是合適不过。”
她想借邢烟之桥,渡周欣萍入帝心。
邢烟將一切瞭然於心,笑道:“嬪妾一见周妹妹,亦觉如故人重逢,分外亲切呢。”
她的反应让宝珠大吃一惊。
邢烟没有惶恐推拒,反而是扬起明媚的笑脸,眼中瞬间盛满了真诚的热切和欣赏。
她甚至主动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想要挽住周欣萍那双保养得宜、涂著蔻丹的纤纤玉手。
“周妹妹这通身的气派,真真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一般!嬪妾瞧著妹妹,心里头当真是欢喜得紧!”
邢烟的热情,来得突然,惊得周欣萍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似的,猛地將手缩回,藏到身后,整个人还嫌恶地向后退了半步,柳眉倒竖。
“谁跟你姐妹相称谁许你动手动脚了规矩呢!”
她將闺阁小姐的矜持与骄纵暴露无遗。
“瞧瞧,这丫头还害羞了。”
太后適时地笑了起来,眼底的满意更深。
“既然你们俩这般投缘,欣萍啊,你便跟著嘉贵人回宫去,好生学学宫里的规矩礼数,也省得在哀家这里闷坏了。”
她一锤定音,將周欣萍这块烫手山芋,不容分说地塞到了邢烟身边。
邢烟正得圣心,伴驾机会眾多,周欣萍跟著她,便是得了无数偶遇天顏的良机。
太后这一手棋,下得端的是老辣。
“姑——母——!”
周欣萍拖长了调子,跺了跺脚,满脸的不情愿,眼神扫过邢烟时更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邢烟却已欣然应允,仿佛得了天大的好处。
“太后娘娘慈諭,嬪妾岂敢不从能有周妹妹这般神仙似的人儿相伴解闷,嬪妾求之不得呢!”
说著,她又笑意盈盈地作势要去挽周欣萍的胳膊。
“说了別碰我!”
周欣萍像只受惊的猫儿,再次敏捷地躲开,双手紧紧背在身后,一脸防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