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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心头一紧。
今日周欣萍免死,邢烟是“大功臣”,太后此刻召见,是真心感谢还是另有深意
邢烟面上却无半分波澜,只微微頷首,仪態端方。
“有劳姑娘带路。”
她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带著宝珠,隨著那宫女调转方向,朝著后宫权力中心走去。
慈寧宫。
殿內瀰漫著沉水香的气息,却压不住一股沉重的悲愴。
太后並未端坐於正位,而是略显疲惫地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望著窗外,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灰暗,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邢烟入內,依礼深深下拜:“嬪妾胡氏,叩请太后娘娘圣安。”
太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邢烟身上,带著一种复杂的审视,片刻后才挥了挥手,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起来吧。好孩子,起来说话。不枉哀家平日疼你一场。”
她的声音里,竟真真切切地夹杂著一缕强压下去的哽咽。
侍立一旁的刘嬤嬤適时上前,替太后补充道,语气充满了感激。
“今日静思苑之事,多亏了嘉贵人仗义执言,在御前为欣萍求情,才保住了她一条性命。太后娘娘心中感念贵人的恩情。”
邢烟站起身,垂眸敛目,姿態谦卑至极,毫无居功之色。
“太后娘娘言重了,折煞嬪妾。嬪妾不过是觉得周小姐纵然有错,却也罪不至死。当时情急,斗胆諫言,实属本分,不敢当太后娘娘功劳二字。”
她將“罪不至死”说得恳切,仿佛真心实意为周欣萍惋惜。
太后深深地看了邢烟一眼,那目光似乎想穿透她恭顺的表象,直抵內心。
最终,她只是略显疲惫地摆摆手:“你的心意,哀家知道了。今日你也受惊了,先回宫歇著吧。”
“是,嬪妾告退。”
邢烟再次行礼,姿態恭谨地退出了正殿。
刘嬤嬤亲自送邢烟至殿门口。
在即將跨出门槛的瞬间,刘嬤嬤脚步微顿,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带著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太后娘娘吩咐老奴暗中打点冷宫,照拂周氏一二,让她少受些苦楚。不知贵人可有何示下”
邢烟脚步未停,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再次投向冷宫的方向,那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
这后宫,若说还有一处是太后那只翻云覆雨手也鞭长莫及之地,便唯有那吞噬一切的冷宫深渊了。
任你权势滔天,也无法完全掌控那里面扭曲的人心和地狱般的规则。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
“嬤嬤言重了。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慈心,自然一切按太后娘娘的吩咐办便是。”
就让太后以为,她的打点能护住周欣萍一丝周全吧。
殊不知,那点关照在那真正的绝望炼狱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甚至可能……成为新的催命符。
那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或“鬼”,对於这样一位身份特殊曾经显赫的新人,自有千百种特殊的“招呼”方式。
这份“惊喜”,周欣萍,你可要好好受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