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鹅笼泣血惊残梦 心灯照破比丘迷
妖道的皂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在每个孩子的心上。他腰间的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里面传出的呜咽声忽高忽低,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挑动五圣的神经。八戒攥紧钉耙的指节泛白,耙齿间的红绸绷得笔直,末端的 “空” 字在月光下渗出细血珠 —— 那是被他指甲掐破掌心染上去的。
“时辰到了。” 妖道的声音像磨过的铜器,刮得人耳朵生疼。他身后的徒弟们举起明晃晃的尖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照亮鹅笼里孩子们惊恐的脸。最小的那个娃娃不过三岁,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够笼外的草叶,浑然不知死亡已近在眼前。
沙僧的降妖宝杖突然在地上划出半圈弧线,杖头骷髅喷出的黑雾瞬间笼罩住鹅笼。黑雾中浮现出流沙河底的景象:无数冤魂被铁链锁住,却仍在互相扶持。“莫怕。”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当年我在此赎罪时,曾见石头缝里长出过莲花。” 黑雾化作层薄冰,将尖刀与鹅笼隔开,冰面上凝结的霜花,每个都像朵含苞待放的莲。
皇宫方向突然传来声爆喝,悟空化作的金光穿透云层,直扑妖道后心。他在国王寝殿听得真切,这妖道原是寿星的坐骑白鹿,偷了法宝下凡作乱,那葫芦里收着的并非心肝,是被抽走的孩童精魂。“大胆孽畜!竟敢残害生灵!” 金箍棒带着风雷之势砸下,棒身映出的白鹿原形正啃食仙草,与此刻凶戾模样判若两物。
妖道早有防备,转身甩出腰间的拂尘。拂尘丝突然变得如钢针般坚硬,根根都缠着黑丝,丝上的倒刺闪着幽光。“泼猴休要多管闲事!” 他认出悟空的真身,拂尘横扫间露出白鹿的蹄子,“此乃陛下与贫道的修行大事,你这毛猴懂什么!” 拂尘丝缠绕住金箍棒,竟要将棒身勒出痕迹。
八戒的钉耙从侧面袭来,耙齿带着破空之声直取妖道面门。他想起高老庄后山的猎户,曾说过 “但凡披着人皮干坏事的,比豺狼还狠”。“修行?俺看你是修的魔道!” 钉耙齿间突然长出倒钩,勾住拂尘丝狠狠一扯,竟将半数尘丝扯断,断口处喷出的黑血里,浮着无数个孩童的笑脸 —— 那是被吞噬的精魂在哭诉。
战斗瞬间白热化。妖道见势不妙,张口吐出颗内丹,内丹在空中化作只巨大的白鹿虚影,四蹄踏动间卷起阵阵妖风。风中夹杂着无数个诱惑的声音:“放了我,我让寿星给你们长生不老药”“这些凡童本就命薄,死了也是解脱”“你们取你们的经,何必管这等闲事”。
“长生?用孩童性命换来的长生,与妖何异!” 悟空的金箍棒突然暴涨,棒尖抵住白鹿虚影的眉心。他想起五行山下见过的老寿星,那老儿虽活得长久,却每日在桃林里劳作,从未听说靠害人续命。“俺老孙不求长生,只求解救苍生!” 棒身金光大作,将白鹿虚影撞得粉碎,内丹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坠向鹅笼方向。
唐僧的青莲剑及时出鞘,剑尖的双珠同时发亮。忘忧珠散出的青光护住内丹,声罗刹化作的珍珠则发出清越的音波,将四散的妖风驱散。“万物有灵,岂能因修行而伤生?” 他的声音与音波共振,鹅笼上的薄冰突然融化,化作清水滋润着孩子们干裂的嘴唇。冰融之处,竟长出朵朵白色的小花,花瓣上的纹路都是用 “生” 字组成的。
妖道的徒弟们举着尖刀扑来,却被沙僧的降妖宝杖拦住。宝杖在他手中舞得风雨不透,杖头骷髅喷出的黑雾凝成面巨盾,盾面上刻满了流沙河的水纹,每个波纹里都藏着个 “护” 字。“你们助纣为虐,可知这些孩子的爹娘有多心疼?” 他的杖法愈发凌厉,将徒弟们的兵器尽数打落,杖尾点过之处,那些人的衣服突然化作粗布麻衣 —— 原是被妖术迷惑的普通百姓。
“我乃寿星坐骑,你们敢伤我?” 妖道见势不妙,化作道白光就要逃窜。八戒早有准备,钉耙在地上划出个 “困” 字,红绸突然化作张巨网,网眼上的 “空” 字发出金光,将白光牢牢罩住。“管你是谁的坐骑,犯了错就得受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