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镜湖照见三生相 慧心破妄返本真
鳜鱼的鳞片在日光下折射出细碎金光,突然如碎镜般迸裂。悟空手中的活鱼化作滩银光,在掌心凝成面水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毛茸茸的嘴脸,是个身着锦袍的美猴王,正坐在凌霄宝殿的龙椅上接受万仙朝拜。“哼,又是这等虚妄。” 他扬手欲碎镜,镜中景象却突然变换 —— 花果山烧成火海,小猴们的焦尸堆成小山,而他自己正举着金箍棒,朝着唐僧的背影狠狠砸下。
“猴哥!” 八戒的钉耙及时架住悟空手腕,掌心的烤鱼不知何时变成了块石头,石面上用血写着 “背叛” 二字。他扭头看向溪水,原本清澈的水面浮着层水银般的薄膜,自己的倒影正搂着高翠兰饮酒作乐,桌下却藏着把滴血的钢刀,刀鞘刻着 “高家” 二字。“这水有古怪!” 钉耙在岸边划出深沟,沟里渗出的不是泥水,是粘稠的镜液,液中浮着无数个扭曲的人影,全是他们内心最恐惧的模样。
沙僧的降妖宝杖突然发出悲鸣,杖头骷髅的眼眶里渗出墨汁,滴落在水面的瞬间,整个溪谷突然翻转 —— 两岸的树木倒长着扎入云端,水底的卵石悬在头顶,而他们五人的身影正头下脚上地倒坠着,朝着片无边无际的镜湖坠落。“是镜妖。” 他的声音在倒置的空间里变得尖利,宝杖划出的金光撞上镜湖,激起万千个碎片,每个碎片都映出他打碎琉璃盏的画面,只是这次,玉帝的琉璃盏里盛着的不是琼浆,是卷帘大将的心脏。
唐僧的青莲剑自动出鞘,剑尖双珠同时炸裂出青光。忘忧珠的光芒在镜湖表面凝成层莲花结界,将坠落的五人托在半空;声罗刹珠则发出震耳欲聋的钟鸣,每个音符都像把小锤,敲得周围的镜影噼啪作响。“《心经》有云: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他望着镜湖中浮现的幻象 —— 自己穿着锦襕袈裟坐在雷音寺,手中捧着的真经却化作万千毒蝎,正往悟空等人的耳朵里钻。“心不动,镜自明。”
镜湖中央突然涌起座莲台,个身披月纱的女子端坐其上,容颜竟与唐僧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心嵌着块菱形的镜玉,玉光流转间,将五圣的恐惧无限放大。“东土来的和尚,可知镜花水月亦非空?” 她的声音像是无数个镜面在共振,莲台周围的镜液突然竖起万千面小镜,镜中全是五圣最遗憾的过往:悟空被压五行山时的绝望,八戒背媳妇时的猥琐,沙僧流沙河底的孤寂,唐僧在女儿国的犹豫,白龙马被抽筋时的痛苦。
“装神弄鬼!” 悟空的金箍棒在结界内疯狂旋转,棒影组成个巨大的 “破” 字,撞向最近的镜面。碎裂的镜片里涌出股黑雾,化作如来的法相,大手如山般压下:“泼猴,你若再顽劣,便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这景象与五行山下的记忆重叠,悟空的瞳孔骤然收缩,金箍棒竟在掌心微微颤抖。
“俺老孙早就不是当年那只石猴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金箍棒上,棒身突然浮现出取经路上的画面:他为救唐僧三打白骨精,为护师弟勇斗牛魔王,为救百姓大闹比丘国。“这些经历或许痛苦,却是俺最珍贵的真实!” 金箍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来的幻象在金光中消融,化作滴镜液落回湖中,溅起的涟漪里,浮着只石猴在花果山第一次睁开眼的模样,清澈得不含丝毫杂质。
女子轻笑道:“有趣。那你再看看这个。” 她指尖划过眉心镜玉,镜湖突然映出五圣的未来 —— 悟空被封斗战胜佛后囚在灵山,整日对着青灯枯坐;八戒被高老庄赶出门,冻死在风雪里;沙僧重回流沙河,这次连骷髅都懒得为他落泪;唐僧取回的真经被唐太宗束之高阁,自己则圆寂在白马寺的冷宫里;白龙马被西海龙王挫骨扬灰,连点龙鳞都没留下。
“放屁!” 八戒的钉耙带着烈焰砸向镜湖,耙齿卷起的镜液在空中凝成高翠兰的模样,正指着他骂:“你这夯货,除了惹祸还会做什么!” 幻象的声音如此真切,竟让他想起离开高老庄时的愧疚。但下一瞬,他突然想起临行前翠兰塞给他的桃花糕,想起她红着脸说的 “俺等你回来”,那些真实的温暖瞬间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