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长安街前忆旧影 忘川水畔守真魂
长安城的夜市如打翻的百宝箱,珠翠琳琅的灯火顺着朱雀大街蜿蜒,将五圣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八戒捧着刚买的胡饼,油渣混着芝麻的香气还没入喉,脚下突然被块松动的青石板绊了个趔趄。石板掀开的刹那,一股腥甜的水汽扑面而来,底下竟不是夯土,是暗绿色的水流,水面漂浮着无数片柳叶,每片叶子上都睡着个闭目的人影,细看之下,全是些面生的百姓,脸上却带着与五圣相似的释然笑容。
“这地下怎会有水?” 沙僧的降妖宝杖插入水中,杖头骷髅的眼眶里立刻渗出墨色的泪,滴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涟漪中浮现出诡异的景象:个梳着双鬟的婢女正将碗清水递给客人,那水碗里映出的不是人影,是片翻滚的黑云,与灞桥底下的黑雾如出一辙。“是忘川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宝杖划出的金光在水面凝成 “记” 字,却被水中冒出的 “忘” 字缓缓吞噬。
悟空的火眼金睛穿透重重楼阁,只见长安城的地下藏着条暗河,河水源自皇城根下的口古井,井口覆盖着层琉璃罩,罩上刻满了 “安” 字,每个字缝里都渗出细小的银线,顺着街道的排水沟渠蔓延,缠上每个晚归的行人脚踝。“这些人不对劲。” 他拽住个醉醺醺的书生,那书生的瞳孔竟泛着瓷白,像是蒙着层雾,“你可知刚才在哪饮酒?” 书生傻笑摇头,嘴角淌下的酒液落地后化作柳叶,飘向街旁的古井。
唐僧的青莲剑剑穗上的铜镜突然震颤,镜面映出暗河的来历 —— 原是当年大禹治水时封印的 “忘忧泉”,因长安千年繁华积攒的安逸之气,渐渐冲破封印,化作 “迷魂水”,顺着地下暗河渗透全城,让百姓遗忘痛苦的同时,也忘了坚守的初心。镜中浮现出更惊人的景象:皇城深处,个戴着紫金冠的宦官正用银勺舀取井水,倒入御酒之中,而那宦官的脸,竟与当年在比丘国用小孩心肝做药引的国丈有七分相似。
“师父快看!” 八戒指着街角的皮影戏棚,棚内映出的剪影不是寻常戏文,是五圣取经的故事 —— 只是画面里,悟空从未大闹天宫,八戒始终是天蓬元帅,沙僧没打碎过琉璃盏,唐僧自幼就在长安讲经,白龙马则是唐太宗的御马。看客们看得如痴如醉,有个老者甚至抹着眼泪念叨:“原来圣僧们从未受苦,真好,真好。”
白龙马突然人立而起,银鬃炸开的瞬间,龙爪撕开戏棚的帷幕。帷幕后的皮影人纷纷落地,接触到月光的刹那化作纸灰,灰堆里露出块黑色的木牌,牌上刻着 “忘” 字,与暗河中的字迹一模一样。“他们在篡改记忆!” 龙息喷在木牌上,竟燃起幽蓝的火焰,火焰中浮出无数被遗忘的画面:高老庄的桃花被洪水冲毁,流沙河底的骷髅在哭泣,五行山下的青苔爬满石猴的脸。
悟空的金箍棒猛地砸向古井的琉璃罩,棒身金光大作,将罩上的 “安” 字照得透亮。琉璃罩下突然浮出个身披黑袍的身影,面容被兜帽遮住,只露出双泛着青光的眼睛,手中握着根用万人发辫编织的拂尘,拂尘扫过之处,井水上的银线便更加明亮。“归乡之人,何不忘却前尘,安享太平?” 黑袍人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喉咙在同时低语,拂尘突然化作条巨蟒,张开的蛇口喷出的不是毒液,是暗绿色的忘川水,水线所过之处,青石板上的刻痕都在渐渐模糊。
“放屁!” 悟空的金箍棒与巨蟒撞在一起,棒身映出的花果山突然燃起大火,小猴们的惨叫声与黑袍人的低语激烈对抗。“俺老孙若忘了被压五行山的苦,怎会珍惜今日的自由?若忘了师父的教诲,取这真经还有何用?” 棒尖抵住巨蟒七寸,那里嵌着块墨玉,玉上刻满了被划掉的名字,第一个就是 “孙悟空”。“你这妖邪,是怕世人记起痛苦,就不会再任你摆布!”
战斗瞬间爆发。黑袍人将拂尘往地上一掷,暗河中的柳叶纷纷化作人形,个个都顶着五圣的面容:假悟空举着金箍棒要砸向唐僧,假八戒抱着个纸人翠兰往古井里跳,假沙僧跪在地上反复念叨 “我错了”,假唐僧闭目念经对周遭视而不见,假白龙马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