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带本能治眼疾的经。你还记得吗?”
唐僧的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青莲剑镜中突然闪过那老婆婆的身影,她临终前还在摸摸索索地擦拭着等待的蒲团。
“她死前说,‘御弟啊,经要是难找,就别找了,你平安回来就好’。” 太宗从袖中抽出通关文牒,纸页早已泛黄,上面的朱印模糊不清。“这文牒,是朕当年亲手盖的印。”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今日,朕亲手撕了它。”
“刺啦” 一声,通关文牒化作漫天纸蝶,每片碎片上都印着当年的送别场景。“因为朕终于懂了 ——” 太宗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铜炉里的灰烬簌簌下落,“经在人心,何须远求?”
石案上的《金刚经》突然无风自翻,停在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页。御花园的水池恰在此时反射过道金光,照在水面上 —— 两个唐僧的倒影正在缓缓重合:身披袈裟者的念珠与穿凡衣者的家书渐渐相融,九环锡杖的影子与陈江流的毛笔影子交缠,最终化作个捧着《论语》的少年郎。
“这……” 八戒的钉耙 “哐当” 落地,他看到水面倒影里,自己的天蓬元帅铠甲正寸寸剥落,露出高老庄的粗布短打;悟空的金箍棒金紫纹路褪去,露出原本的玄铁色泽;沙僧的宝杖骷髅化作普通的船桨;玉龙的龙鳞闪烁着凡人的肤色。
太宗将那本生虫的《金刚经》放在唐僧面前:“这经生了虫,却比你带回的十二卷更珍贵。因为它让朕明白,佛不在西天,在救死扶伤的郎中身上;经不在经卷,在百姓过日子的柴米油盐里。” 他重新拿起朵墨菊,插进石案的裂缝中,“你走吧,朕不要你的经了。”
唐僧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金刚经》的蛀洞,突然想起金山寺的师父曾说:“经文会腐朽,但诵经人的心意不会。” 他缓缓合上经匣,没有打开,也没有辩解。
悟空的金箍棒重重砸在地上,却没有激起烟尘,只在青石板上留下个浅浅的印记。“俺们出生入死换来的经,你说不要就不要?”
“不是不要。” 太宗望着皇宫方向,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是朕自己找到了。” 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你们也该去找找自己的‘经’了。”
寒鸦再次飞过法会旧址,这次的鸦鸣里带着释然。五圣并肩走出皇城时,长安的街道已恢复繁华,商贩们的叫卖声里混着孩童的笑闹,没有人再躲避他们。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糖人跑过,糖人捏的竟是悟空的模样,虽然尾巴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天真的欢喜。
“猴哥,她捏的是你!” 八戒指着糖人,火焰铠甲的最后缕光泽融入皮肤,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悟空的火眼金睛望着小姑娘蹦跳的背影,鬓角的白毛突然柔和下来。“走了。” 他的金箍棒不再嗡鸣,安静地躺在掌心,“该回家了。”
五圣在朱雀大街的岔路口停下,没有告别,却都知道前路不同。唐僧捧着经匣走向金山寺的方向,袈裟上的莲花印记与夕阳交辉;悟空转身向东,金箍棒在地面拖出淡淡的痕迹;八戒望着城南的方向,那里传来熟悉的猪叫声;沙僧走向护城河,宝杖的影子在水面轻轻摇晃;玉龙化作的白马打了个响鼻,缓步走向城西的马场。
长安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悠远,带着人间的烟火气。法会旧址的石案上,那本生虫的《金刚经》旁,断菊的花茎竟抽出新芽,嫩绿的叶片顶着颗晶莹的露珠,倒映着漫天晚霞。太宗站在暮色里,轻轻合上经书,蠹虫啃出的 “空” 字,恰好被新抽出的菊叶填满。
街角的酒肆里,说书人换了新段子:“话说那取经人归来,却发现……” 听客们的喝彩声浪比之前更高,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经匣,在锁扣上投下道柔和的光,仿佛在说,有些旅程的终点,恰是真正的起点。
唐僧的脚步在金山寺山门前停下,熟悉的钟声从寺内传来,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他望着山门的匾额,突然想起出发前,师父在这里对他说:“江流,去西天不是为了取经,是为了明白为什么要取经。” 如今归来
